老婦人背着手繞少年走一圈,邊觀察邊說:“不用把我想的那麼可怕,跟我來,讓我看看你的基礎怎麼樣。”
她之前就觀察到少年的手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這種傷疤的累積量不是隻采摘過魔藥藥材,或者隻做過一兩次魔藥就可以達到的。
所以看到少年輕而易舉地就做出一瓶基礎藥劑,她絲毫不覺得震驚。
但僅僅隻做到這種地步的話,還不足夠。
她給陸斯恩提供了一份外面從未出現過的魔藥的詳細介紹,包括所用藥材以及熬煮流程,然後讓少年自己選擇好魔藥藥材,并且制作出魔藥。
在這其中,沒有陷阱也沒有捷徑。
她一向對那些莫名其妙的考驗嗤之以鼻,所以她直接告訴陸斯恩:“你有三次機會,隻要能成功一次,無論質量,我都認你是我的學生。”
陸斯恩沒有讓她失望。
即便遭受過沉重的打擊,他也依舊在很快的時間裡沉穩下來,制作魔藥的時候眼神堅定又認真。
雖然制作出來的魔藥質量并沒有那麼高,但也足以證明他的天賦。
“你可以稱呼我為格雷斯女士。”
她放下手中裝着魔藥的玻璃瓶,望着少年緊張的表情,一時竟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她的思緒不受控制的飄到了幾十年前,語氣難得緩和道:“這會是一條漫長而艱苦的道路,你做好準備了嗎?貝拉。”
雖然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是這種稱呼……
“格雷斯女士,可以用陸斯恩這個名字來稱呼我嗎?”
老婦人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開口道:“……這個名字很适合你。”
她沒有直接說可不可以,但往後的日子裡,她隻叫‘陸斯恩’這個名字。
——
魔藥要學的東西遠比陸斯恩一開始想的複雜。
經過一段昏天黑地的學習時光,猛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他才突然發現距離和菲尼克斯分别的那天已經過去快三個月。
“出王宮?”格雷斯女士放下手中的書,上下掃視陸斯恩。
“事實上你們确實擁有一個月出兩次王宮的機會。不過,你的狀态看上去很不好,你更應該用這個時間來休息。”
格雷斯女士的表情讓她說的話更像是指責與要求,不過陸斯恩早就習慣。
“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今晚我會好好休息的。”
格雷斯女士點點頭,不再勸。
在陸斯恩準備出發前,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開口:“哦對,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是隻能出王宮,但不能出城。”
陸斯恩:“……”
陸斯恩:“……啊?”
天降橫禍,陸斯恩翻出當初給的類似于“入學指南”的羊皮紙,将上面螞蟻大小的字逐字看過去,才在大約中間的位置看到寫有這一要求的條例。
他有些無語,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擺成什麼表情。
但是他還是想去一次,哪怕隻隔着城牆看一看也好。
所以最後他來到了距離城門有幾百米的位置。
以他現在的位置,他隻能看到城牆。
但他不能再靠近了。
不僅是因為不能出王都的條例,還有他之前在城門外公然使用魔法的原因。
回想起那天,他自己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點不可置信。
僅僅隻是分别而已,為什麼自己就像突然變了一個樣子?
望着厚重的城牆和身披盔甲的守衛,陸斯恩慢慢握緊拳頭,壓抑已久的各種情緒慢慢浮現。
他像是突然擁有了情感,心中情緒翻湧波動。
其實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
——他在為分别感到不安。
——因為他已經無法離開菲尼克斯了。
——那道身影早就融入了他的生活,成為他短暫生命裡的一部分,所以分别的時候,他才會感到格外痛苦。
他最後看了一眼遠遠的城門,轉身離開。
一路上,他的情感仿佛在慢慢抽離。
前往住所的路上,他路過了王宮内最大的一個花園。
往日安靜的花園内多了一位年齡與他相仿的少女。
身着華服的少女毫不在意形象地蹲在花圃前,潔白美麗的長發垂落在泥土上。
但花園裡絕對不隻有她,以陸斯恩二級魔法師的能力,都能發現暗處有不少于五位的護衛,更别提那些他感知不到的強者。
注視着那頭白發,陸斯恩對這位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測。
但他無意與其交流,所以準備快步離開,卻沒想到少女轉頭看向他的方向,率先開口:
“王宮今年新種的花開了,要來欣賞一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