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揚起尾巴,如紅薄紗般的尾鳍上還挂着水珠,他操控尾鳍擊打海面,濺起的小水珠和泡沫就像點綴在尾鳍上面的珍珠。
是賞月還是賞他呢?
他們心知肚明。
借着月光,菲尼克斯像切割紙張一樣,用小刀輕易将鱗片分成合适的大小。
他舉起它對着月亮,月光透過鱗片,紅得溫潤而有光澤,鲛人的魚鱗雖然堅固,但薄而透,有着不同于琉璃的光澤,很受王族的喜愛。
“陸斯恩。”
“嗯?”
“這把小刀真的很鋒利。”
“嗯,出自矮人的武器自然是最精良的。”
他向陸斯恩揮揮手,心領神會的男人便低着頭湊近他。
粗制濫造的發卡經過一次一次的取拿,已經變得不太靈光,再加上鱗片不如羽毛輕巧,菲尼克斯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把鱗片和發卡一起戴上去。
最後還是陸斯恩點了個小火苗,将鱗片焊在發卡上才成功戴到頭上。
他看上去對鱗片接受尚好。
菲尼克斯慢慢調整發卡的位置,輕聲問道:“如果我渾身長滿鱗片,你會讨厭我嗎?”
“不會。”陸斯恩說,他舉個例子,“就算你變成了魚,也是最漂亮的小金魚。”
他才不是小金魚呢,菲尼克斯想。
他在獸人舉辦的活動裡見過小金魚,那種弱小到隻有被圈養才能活下來的生物才不會是他呢。
本來還想問陸斯恩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他會複活,但他又怕陸斯恩聽到他的問題後,真的反過來問他為什麼會活過來。
他的出現是一個陽謀,一個不可外傳、他們都不得不踏入的陽謀。
他們現在越自欺欺人,在一起的日子就能越久。
于是他的問題隻能到此為止。
——
第二天,又是一個不愉快的早晨,陸斯恩睜開眼睛。
或許他真應該練習一下,如果早上起來看不到菲尼克斯,該怎麼迅速調整好心情。
遠處往這邊急速遊過來的鲛人讓他徹底清醒過來,他不動聲色地在不遠處設置了一個簡易的結界。
他的目的不是攔住鲛人們,而是在提醒他們。
陸斯恩其實非常不願意來鲛人族。
鲛人族的日光珊瑚确實是他的目标之一,但他從頭到尾制定出來的計劃都是悄悄削一塊科拉爾的珊瑚就跑。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将别的鲛人作為目标。
因為嚴格來說,鲛人在成年前是沒有性别之分的,既有像科拉爾這樣已經堅定自己要選擇的性别的鲛人,也有猶豫不決,想在成年後遇到真愛再分化性别的鲛人。
所以鲛人們的性别意識,包括性别羞恥,并不像人類那樣高。
這就導緻了一個很尴尬的問題。
鲛人即便是分化成了女性,也沒有穿上衣的意識。
就算因為不需要哺乳,大家都是一個樣子,陸斯恩還是過不了心裡這關。
幸好他們幻化出雙腿後知道穿衣服,好不好看是另一回事,隻要能遮體對他而言就是好看。
當初和鲛人族前族長定下誓約時,他就想提出異議,但一想到人家作為海裡的非人類,平時生活在海水裡連衣服都不穿,非讓女性鲛人們在胸前裹一塊布,好像也不是很公平。
于是隻能就此作罷,是他自己适應不了,他就自己麻溜地滾遠點。
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再踏入過這片海域。
要不是科拉爾因為公主王子的故事堅定選擇成為男性,再次遇到科拉爾的時候,他肯定第一時間能有多遠跑多遠。
所以,即便是特殊情況,不得不和鲛人見面,也請離他遠一點,相互之間保持友好距離。
陸斯恩面無表情地放空自己,不遠處遊過來的鲛人認出了他,速度放慢,最後在結界外停下。
除了他(或者她)還有其他鲛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紛紛往這邊遊。
什麼情況?不會又發生什麼意外了吧?陸斯恩心想。
距離他最初的計劃已經跑遠十萬八千裡了,他雖然并不着急将計劃搬回正軌,但也不想再有什麼風波影響他的計劃。
他問面色焦急的鲛人:“天才剛亮,你們這麼着急是在幹什麼?”
鲛人雖然着急,但也很有禮貌地先朝陸斯恩問候早安,然後才問:“請問陸斯恩先生有沒有看到科拉爾族長?”
陸斯恩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他面色如常,冷靜地說:“昨天晚上見面和科拉爾聊了幾句,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族長大人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