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秀百思不得其解中,右手按壓的圓石在一陣震顫下開始碎裂。林雲秀大驚,若再不破局,這兩顆石頭遲早要碎完,她就算能躲到角落裡避開,但她的叔叔将暴露在這密密麻麻的針網裡。一旦刺中胸口心髒處,他會死得更快。
她隻能拼力一試。
林雲秀按住碎裂圓石的右手忽然發力,迅速移向鎖孔。手指剛觸上簪子,沒了圓石堵塞的孔洞,又有細針朝近在咫尺的林雲秀發出。
林雲秀手拔出簪子的動作再快,也躲不過距離如此近又猛力射來的細針。她隻得頂着細針去拔簪子。
簪子已拔出,孔洞果真再沒有細針射出。
林雲秀看着那沒能躲過、已射在右肩上的細針,露出體外的針體還微微顫動。她歎了口氣,放下按壓圓石已徹底脫力的左手,顫顫巍巍地拔掉了那細針。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打開出入口的機關,盡早出去解毒。
“咻——”
這聲音太過恐怖,林雲秀已經下意識地足尖一點,朝後一躍,原來鎖孔中的那洞又射出一針來。
不是說,這鎖孔中的洞已經沒有細針了嗎?
她運氣十分不好,朝後一躍的方向竟與那一細針方向相同,她欲哭無淚,早知道應該往邊上一閃就好了。
眼見自己是躲不過這帶着急勁之力的細針了,林雲秀認命似地閉上眼睛。中吧中吧,幸好不是類似于刀箭這種能讓人大出血的利器,不然還得想辦法止血。
林雲秀自我安慰中,忽然,聽得許藏的聲音,還沒聽清在說什麼,腰間一緊,人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被帶了個旋轉。林雲秀愕然,這種感覺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不敢睜開眼,直到人被放下,環繞腰間的力道消失。
腦中神智已歸,林雲秀眼眶微濕,到底睜開了眼,毫不意外地看見了站在三尺外、手執佩劍的人——是楊喬。
此刻他正背對着自己,背上起伏明顯,可見他喘氣喘得很厲害。
他到底還是為了她而來,那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已恢複了記憶。
林雲秀捂着已經開始微微發麻的肩膀,不敢哼聲。
“你到底還是闖進來了。”許藏被胡知柔扶着坐靠在階上,望着臉色尚白的楊喬了一會兒,又将視線轉到林雲秀身上,“你這珠子為什麼會不管用?我那日明明看見大哥拿着這樣的簪子從密室走出來。”
林雲秀搖頭不知,發覺自己勁力慢慢喪失。肩膀上本是創口微麻,漸漸衍變成了好像許多螞蟻在爬,爬向四肢百骸,啃噬她的肌肉一般。
她緩緩靠向最近的牆壁,撐住自己随時搖搖欲墜的身體。她望着被她拔出掉在地上的簪子道:“這珠子我一直戴在身上,沒有掉包過……”
正說話間,胡知柔下了階梯,走向那簪子,俯身拾起。手指一彈,鵝黃色珠子“啵”的一聲,掉落在地。
她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事來,在火光照耀中,衆人看清那是與鵝黃色珠子大小一模一樣的珠子,隻是顔色鮮紅如血。
許藏愕然,忽而仰天大笑,“原來是你!大哥果然狡猾!”他望向露出茫然神色的林雲秀,“哈哈,機關被觸發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哈哈哈哈,原來大哥的女兒、我的親侄女兒不是你,而是她啊!”
胡知柔将鮮紅珠子扣入簪頭,柔柔地笑了起來,“是啊,該叫您叔叔的,是我啊。”
楊喬初聽許藏的話,震驚得腦中一片空白,胡知柔的話更讓他剛平複下來的内息開始沸亂如麻。他看向林雲秀,她好似如遭雷擊,僵在當場。
林雲秀似是什麼也聽不見,整個人浮在虛幻中,他這話明明很簡單,自己卻沒聽懂似的。那些“螞蟻”在咬她的腿腳,她使不上力,呆呆地靠着牆坐到了地上。
她淚意上湧,看着被胡知柔随意丢棄的鵝黃色珠子,那是被她珍視了十多年的東西。她從未想過,這珠子會連同她的信仰跌入了塵埃裡。
那她是誰的女兒?她又是從何而來?
失神間,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不同于剛才,這個擁抱将她整個人都罩住了,很緊很緊。
“小九……”
很久沒聽過他這樣溫柔叫她了,林雲秀鼻子一酸,眼中的淚攔不住地沖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