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秀歎了一口氣,走進洞屋,坐在竹床上。木棍仍在手邊,随時做好抵禦的準備。
估算時間,一來一回、召集人手,起碼要一個時辰。
忽然,有聲音響起,林雲秀吓了一跳。她抓起木棍,神情戒備,細細聽着這不大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在拍打着金屬,夾雜着一點男人的聲音。
她不敢貿然出去,撿起火把,隻躲在洞屋中的大衣櫃裡,手中緊緊攥着包了眠心草的帕子。如果來人不懷好意,如果來人人數衆多,自己寡不敵衆,那她就立即點燃手中的眠心草。
這聲音持續了很久,卻始終不見有任何動靜,林雲秀又細聽,這聲音……好像是從洞道傳來的。
她又等了很久,這聲音漸漸地弱下來,不知怎地,她想起了那道上了銅鎖、底下漏着火光的鐵門。
莫非有人被關在裡面?
林雲秀大着膽子,舉着火把向那道鐵門走了過去。鐵門距離并不遠,走得越近,那聲音越清晰。果然,聲音是從那兒傳來的。
林雲秀将耳朵貼在鐵門上,聽見裡面傳出沮喪又絕望的說話聲——“有沒有人啊……”
這聲音甚是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誰。
“你是誰?”林雲秀試着問出口。
門後聲音一頓,下一刻林雲秀耳朵被震聾,那人又猛烈拍打鐵門,大聲喊道:“是林姑娘嗎?是林姑娘嗎!”
林雲秀這時也聽出了他的聲音,是害她和楊喬被黑衣人圍攻、又困在山上數天的尚武。
“原來是你。”林雲秀冷笑,“沒想到你居然被關在這裡,是不是千珍閣覺得你沒有用了,準備讓你死在這裡?”
“林姑娘果然知道千珍閣?”尚武吃了一驚,“難怪……可是……”
林雲秀原本是随口說說,沒指望尚武會透露任何一個字,沒想到真被她套到了千珍閣這一關鍵信息——楊喬的猜測,還真的成立了。
“林姑娘,我不知道你知道了多少,但我求求你,你先别帶官差去村裡,村民都是無辜的,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布署的。求你了!”
“先别帶官差?聽起來,你還想好了‘再’‘然後’‘最後’嗎?”林雲秀不為所動,“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是……我能理解你對我的敵意,那個你們一直在找的觀音像,我會交還,也會交待這一切。請你相信我!村民們真的不知道,真的沒有參與千珍閣任何事情。他們隻想安居樂業,在竹仙村平平淡淡地生活到老……”
林雲秀想到了什麼,摸着身上的披風,心中有些複雜,問道:“我相信村民中有無辜的,,但王村長她是不是也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也在默許你的行為?”可,她若默許這惡行,又為什麼給她披風、火折、止血藥粉?
“不……相反,王姑她一直在勸我收手……你看,是她把我關在了這裡。我也想收手的,可他們不讓……”尚武聲音哽咽,“王姑說的真的沒錯,有些罪惡一旦開始,就是無盡的折磨。”
林雲秀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敢和我說嗎?”
尚武躊躇了會兒,道:“那些人都很重視你,為了你,連這蘭台地下交易分堂都可以舍棄。我想,和你說也無所謂了。隻是,要我說也可以,你得保證一件事。”
“什麼事?”
“涉及到千珍閣的,你都要保密。我不想竹仙村再因為我而整日惴惴不安,過着沒有安生的日子。”
林雲秀已經領教山上那一夜拼鬥,那二十多個黑衣人顯然是經過訓練的,武功高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們行動有條不紊,經驗豐富,一點也不慌亂。
要不是那場大雨大霧和那頭來報恩的梅花鹿,他們二人未必能從那些人手下逃脫成功。也難怪闖了千珍閣遭到追殺的蘭小渝最後還是選擇“灰溜溜”地回到強大的靠山蘭汀谷,試圖以江湖人情世故掣肘來保命。
而勢單力薄的平民百姓,又拿什麼來與之抗衡呢?
這一回,林雲秀答應了,在找到更好更為妥帖的辦法、能力大到足以對抗之前,她不會再去硬碰硬。
而這……也是楊喬想要教會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