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秀又往另一側望去,她早先就注意到了那有一扇竹門,門後似有洞天,“我聽尚文講,你們一開始是住在石洞裡,說的就是那地方嗎?”
“是啊,”王村長站了起來,走向竹門輕輕一推,“我住這已經有許多年了,有些山洞别看不深,其實某些岩壁後面有四通八達的洞道,也許是你們想像不到的。”
林雲秀見村長步入洞屋,轉身預備叫楊喬一起,卻見他在水池中撿起了什麼握在了手心裡。從他緊握成的拳頭大小來看,如沒有東西一般,于是掌心裡的東西絕不是水池中那些圓珠。
林雲秀滿腹疑團,雖然楊喬已經往她方向走來,但此時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隻狐疑地望着他。
楊喬朝她微微閉眼又睜眼,示意她先稍安勿躁,接着便踏入了洞屋。林雲秀跟在身後,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能看懂了他的暗示。
她透過門外光線打量這洞屋,洞屋并不像人們所居的房舍那樣四四方方的,許多角落都是尖銳突起,極不規則,是天然形成的小洞。
洞内床桌椅櫃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因竹仙祭将近,村民這些天來清掃,于是洞屋更是一塵不染,不像被荒廢許久的模樣。
即使這洞屋看着富有煙火氣,可這隔絕不了洞中透出的一種令人豎起汗毛的陰森,實在很難有安全感。
林雲秀忍不住問道:“這裡大白天還有外面的光漫射過來,可是天黑後,王村長……你一個人住不怕嗎?”
王村長笑道:“若像你這般青春爛漫、不經世事的年紀,住這樣的地方,确實一刻也呆不下去。”
林雲秀這才記起,王婉說過的這位姑奶奶是喝了忘情水的。對看透生死的人來說,連世人恐懼的死亡都不怕,又何必怕這小小的洞屋。
而對于那些她收養的孩子來說,這有了王村長的洞屋,如同避風港。
忽然,見外面地上有條長長的影子鬼鬼祟祟,林雲秀驚呼了一聲。
一直倚在牆邊的楊喬注意到林雲秀的反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影子如觸了電似的一下子退去消失。
楊喬立即追出洞口,極目眺望,除了微風吹過路邊的樹,樹葉微微搖動,别的什麼也沒有發現,仿佛剛才的影子是錯覺。
“怎麼樣?是誰?”林雲秀奔到他身旁,問出口後才發覺她問的沒有意義。要是真有誰,他又怎麼會隻呆站在原地不動?顯然沒有答案。
“怎麼了?”王村長腿腳雖好,但還是比不上年輕人,出來得最遲。
林雲秀将剛才的影子發現講給了王村長聽,王村長笑道:“可能是哪隻鳥撲愣撲愣飛過,或者哪隻野猴攀援過來發現有人又逃了吧,畢竟,這裡的淺水池也并非隻有我們在用的,什麼猴子、野豬也會來喝水。”
“這樣啊,”林雲秀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野豬?也就是說會有野獸?你一個人住的時候,難道不怕嗎?”
“自有趕走野獸的方法。如果有野獸過來僅僅喝水不接近洞屋的話,那我隻需靜靜地等它們喝完離開,如果它們企圖靠近,”王村長指着淺水池上方的石柱,“我在那上面設下了簡易機關,放了一個籃子,裡面裝滿了淺水底的那些圓石,繩子一拉,籃子裡的石頭傾數滾落入水,造成的動靜也足夠吓走它們,就跟打草驚蛇一個道理。”
林雲秀緩緩點頭如同新掌握了一個技巧,忽而想到另一種可能,問道:“那萬一沒吓走呢?”
“那就另有逃命的辦法了。”王村長見遠處炊煙升起,“時候不早了,這裡你們也看過了,那我們回去吧,阿晴一定做了豐盛的午餐招待你們。”
說着,王村長已當先走在了前頭,林雲秀便也跟上。沒走幾步,發現楊喬沒有跟上來,回頭卻見他視線滑過洞口溪流邊上的泥土,自然而然地轉到了她身上。
林雲秀見他再一次微微閉眼又睜眼,心知他是又有了什麼發現,隻是同第一次一樣,不方便當下解釋給她聽。
林雲秀和楊喬二人随着王村長回到村裡,享用了王晴一家的熱情招待,還由王晴帶着去了二人過夜所住的廂房。
林雲秀所住的廂房是尚武尚文的妹妹所有,隻是她前一年已嫁出了村,這間廂房便空了下來。
楊喬則住在尚武的廂房。尚武的廂房裡除了竹床之外,還有一張竹榻。尚文早在他們二人去竹仙洞時,将竹榻上的案幾移走,鋪了層床單并毯子,留作楊喬夜裡安歇之用。
林雲秀見王晴一家如此熱情好客,誠惶誠恐,甚至覺得添了不少麻煩。王晴卻道:“你是我娘家之外第一個來看我的人,我真的很開心。”
面對王晴的微笑,林雲秀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因為他們二人的目的不純,當不起王晴這樣的真心。
她不敢直視她的雙眼,打量着王晴的房間,發現書桌上擺着一個新奇的玩意兒,她湊過去看,是用了竹節仿照人的各個部位做成的人像,不禁笑道:“這個東西好新奇啊。”
王晴也走了過來,“這個是阿文做的玩具,還可以扭胳膊雙腿擺出各種姿勢呢,這也是要拿到竹仙祭上作為禮物拜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