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秀冒着酷暑騎着小毛驢一路小跑,眼見離雀村還有一裡地的樣子,小毛驢已開始熱得暴躁不肯再跑。林雲秀不得不跳下來,牽着它慢慢走着。
路邊附近有條河,小毛驢犟了脾氣鬧着要往河邊湊,林雲秀看了一眼這條河,是從雀村流出來的,便跟小毛驢比犟,硬拖着它進了雀村。
謝天謝地,村口有一茶棚,邊上正緩緩流淌着小溪流。林雲秀拖着小毛驢到茶棚邊上的小溪流,還沒靠近,它已歡快過去選了陰涼的樹蔭下低頭喝水。
林雲秀系了繩在樹上,擦了把汗,道:“你在這喝口水,我也去喝口水,轉個毛筆休息完就回家。”末了,還望了一眼四周,人不多,便小聲祈禱,“現在人少,應該碰不到那個人吧?”
林雲秀剛走入茶棚,坐在竈旁的大叔聲音奇大地朝她喊道:“小姑娘,要喝茶嗎?喝什麼茶?”
林雲秀哈哈一笑,“什麼茶都行。”
“啊?什麼茶?”賣茶大叔又大聲問了一遍,“抱歉啊小姑娘,我耳朵有點背。”
林雲秀有些愣住,難怪他的聲音這麼大,于是她也大聲說道:“什麼茶都可以!”
賣茶大叔笑呵呵道:“行,給你碗清茶。”
林雲秀點了點頭,依着慣例選了角落的位置,看四周風景也一目了然。很快,賣茶大叔笑呵呵地給了一大碗茶,道:“一文錢就行。”
林雲秀立即掏出一枚銅錢,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忽而有一婦人吃力地拉着一個抗拒被拉的年輕少女往茶棚過來。
“娘,你别拉我了啊!我不去!”少女一邊掰着婦人抓着她胳膊的手,一邊急道。
這情景有些稀奇,林雲秀一時不急着轉毛筆,托着腮一點一點地喝着茶,雙眼有意無意地往她們瞄,雙耳豎起聽起了八卦。
“真是的,娘都給你打聽好了,人家現在還沒娶妻呢。大家都是同村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懂不懂!這傻丫頭,他人都回來幾天了,再不抓住機會,他就走了啊!”婦人也急了,說了一連串的話。
“娘,你瘋了嗎?人家回來是祭父母的,你要我現在上去,也不看是什麼時機!”少女猛搖頭,一張秀氣的臉紅撲撲的。
“他哪回回來不是祭父母的?”
婦人死死地抓着不松手,她對賣茶大叔大聲道:“老米,楊家那小夥子回來了嗎?”
林雲秀喝着茶的手一頓,楊?這麼巧姓楊?還是什麼别的同音字?
“他啊,”賣茶大叔看了會太陽,“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林雲秀的心七上八下的,想着趕緊轉毛筆走人吧,萬一真的是楊喬呢?
忽然,賣茶大叔指着那村口,對婦人大聲道:“他回來了!”
拜極好的座位視角,林雲秀一瞄村口,魂兒都飛了。
真的是楊喬!
此時,他正牽着疾風慢慢走過來。婦人已滿臉笑容拉着女兒朝楊喬走去。
趁楊喬注意力在母女身上,林雲秀當機立斷,立即站起選了對面的座位坐下,因背對着他們,看不見是何情景,她隻得安慰自己他應該沒有注意到她。
隻聽得婦人笑了幾聲道:“楊喬,好久不見,記得我嗎?我住你隔壁,隔了三家的?”
林雲秀頓時想笑,隔了三家的還算隔壁嗎?她忍不住,偷偷轉過頭瞧了一眼。
楊喬遠遠地就聽到老米的聲音,又看到婦人拉着一少女走向他,便沒注意到茶棚角落裡的一番小動靜。
他對婦人輕聲微笑道:“記得,大娘,找我有事嗎?”
婦人拉過女兒道:“我聽老米說你還沒成親呢,我這女兒還不錯,不如你們湊一對吧!”
少女的頭低得下巴幾乎抵着鎖骨了,耳朵脖頸泛紅。
楊喬仿佛司空見慣一樣,一點也不吃驚也不慌張,反而微笑道:“大娘,我有未婚妻了,還是另覓佳婿吧。”
婦人擺手咧嘴笑:“騙大娘不好哦。早聽說你有未婚妻,可老米沒見過,可見你一次都沒帶她來過。”
楊喬沉默了半晌,又道:“我們在冷戰,讓你們見笑了。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帶來。”
“吵架了?那不如分了吧。”婦人搖搖頭,對此有些不理解,“都幾年了,起碼也該同你一起祭奠下你父母的。”
楊喬面對婦人的堅持,沒有一點不耐煩,“我既已認她,此生便不改。抱歉,要讓大娘失望了。”
婦人見楊喬溫和而又固執的臉,無可奈何地說道:“你這孩子可真死心眼。”
林雲秀自然将這邊的話都聽了進去。她想,這未婚妻要是不存在的話,他的演技就可太精湛了。蓦地,她又想起了夢裡兩個人親密的模樣,一陣羞恥。
“小姑娘,你怎麼了?剛才看你臉色發白,這會兒臉色發紅,是不是中暑了?”
賣茶大叔的大嗓門忽地在耳邊響起,林雲秀慌得朝他直擺手,讓他别再說了。
可賣茶大叔着實好心腸,誤以為林雲秀害羞表示自己沒中暑,道:“你看你臉色又發白了,肯定是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