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小渝發愁,“居然找到這裡來了,看來我不能留在這裡,免得他們心生報複對付你們,唔,我得盡快回家。楊喬,你騎馬帶我去餘安。”
林雲秀知道餘安,餘安是望海府所轄的一個縣城,而望海府地界與這裡所屬的長越府地界是相鄰的。據她所知,從這裡騎馬以平常的速度去餘安的話,起碼也要一個時辰。
楊喬看着蘭小渝捂得死死的腰,“你的傷才剛包紮好,不适合騎馬,萬一中途有人截殺呢?”
“沒關系的——”
“聽我說。”楊喬的聲音有着讓人安心的力量,蘭小渝冷靜了下來。
“不如你給我什麼信物,我帶着你的信物去餘安,讓蘭汀會館安排人駕着帶有蘭汀谷徽記的馬車來接你,他們看到你是蘭汀谷的人,又有蘭汀谷弟子護送,也會有所顧慮。再說了,不管我過去還是他們馬車過來,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不比我騎馬帶你還要顧慮你傷口好多了?”
蘭汀谷?林雲秀聽起來并不陌生,但她肯定的是這半年來自己沒有接觸過,想來又是失去記憶之前知道的。
蘭小渝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妥,“萬一他們趁你不在時,殺進來怎麼辦?”
林雲秀說道:“不要緊,我們去村裡那家小客棧,客棧裡及周邊有很多人,那些人總不能光天化日下屠殺村民驚動官府吧?”
“也好。”蘭小渝立即取下脖子上戴着的魚形桃木墜遞給楊喬,“蘭汀會館的人知道這小魚桃木墜,拜托你了。”
楊喬接過玉墜,走過林雲秀身旁時說了句“照顧好她,我會盡快回來”。
林雲秀剛點了點頭,楊喬已呼喚疾風躍上馬背奔馳而出。事不宜遲,林雲秀不顧蘭小渝的推阻,背起她沿着有莊稼漢勞作的稻田邊走。
進了客棧,向掌櫃要了間幹淨的客房,扶着蘭小渝上床榻,又将枕頭豎起給蘭小渝當背後的靠墊。
“反正那人已經盯上我家了,不如你告訴我吧,我也好有個準備。”
蘭小渝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兩個蒙面人是千珍閣的人。”
“千珍閣?那是什麼?”
“是一個黑市組織,專門做見不得光的交易。”
林雲秀腦中似是一明,“所以,金手镯是流入了千珍閣,又從那裡流出的?”
“你還挺聰明的嘛。”蘭小渝笑了起來,“對。陳員外就是通過千珍閣花了重金拍下來的。”
“那你和金手镯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金手镯的主人?”
“不是,”蘭小渝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沉重,“這事兒要從一個工匠被坑的故事說起。”
“早些年因為一些緣故受了傷,被一個小女孩給救下,她的父親是巧手金銀匠,心善收留我養傷。傷好後,我留下魚形桃木墜給小女孩,以後她若是有難處可以到蘭汀會館找我。”
“十個月前,小女孩找到了我,求我幫她把她父親做的金手镯給找回來,還他清白。我答應下來,了解了事件始末。朝中一個大臣收到珍稀礦石原料,派屬下委托金銀匠制作一支金手镯,用以進獻給皇親貴族。”
“金銀匠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終于做好了,可在交付的時候,金手镯卻不見了,因此他吃了官司,入了獄。那大官派的下屬急需交代,再出材料要求金銀匠重新做,他作為原告,可讓官府看在他面上免去牢獄之災隻需賠錢,還印金手镯的樣子作失物告示發給各大州縣,若能找到并查清金手镯丢失原因,屆時必還他清白。”
“因為工期緊,金銀匠做完後,眼睛已近半瞎,家裡擔了賠償,負債累累。”
林雲秀聽着蘭小渝的講述,心中十分同情金銀匠,“金手镯怎麼會不見的?”她相信蘭小渝定是查到了原因。
蘭小渝笑道:“你猜是怎麼不見的?”
“這……”林雲秀想了想,蘭小渝能這麼問,說明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并且她在講述時,每當提到大官部下時神色透着一股淩厲,心中一動,“難道是那個下屬?”
蘭小渝肯定地點點頭,“沒錯,我答應下來後,問金銀匠完工前的細節,仔細梳理了前後事情,就鎖定了那個下屬。我查了将近一個月,才查到那人為了中飽私囊,竟設了個大圈套。”
“他将大官給的原料,分一半交給金銀匠,并給了一大筆定金,等做成了派人去偷。再借金銀匠交不出成品為由将人告到了衙門,衙門依簽訂的文書按律令金銀匠将已收的定金又全數交了出來,并賠償數倍罰金,又将人打入大牢。”
“他作為苦主兼原告,向衙門提出自己的要求,若金銀匠限期完成,即可免去牢獄之災。那人把剩下的材料給了金銀匠,金銀匠不想在牢中受苦又重新做了一支。”
蘭小渝冷笑數聲,“這一手下來,他可謂賺得盆滿缽滿,要知道,金銀與晶石作為原料,價值也就本身的價值,在金銀匠精心設計制作下,就是藝術品,價值可翻百倍,那陳員外買下時可足足花了三百兩銀錢呐。你知道嗎?一個縣令一年俸祿差不多一百兩。那屬下得了兩支金手镯,一支交給大官完成任務,另一支,便轉手賣給了千珍閣。這過程中,什麼工錢、賠償的錢也全都進了那屬下的腰包。”
林雲秀驚愕咋舌不已,她聽到三百兩銀錢的時候,心中算了算,一支小小的金手镯足可讓自家衣食不愁二三十年了。
她見過那支金手镯,做得确實耀眼奪目,是當得起這樣的價格,想來金銀匠也是有追求的,可惜遭了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