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帶未婚妻來的,這樣她就可以死心了。”
“……”
太陽将将落山,晚霞漫天。被縣令臨時叫去幫忙的林雲秀和徐華剛總算結束了半天的忙碌,二人一馬一驢往王家村飛奔。他們沒有忘記林少宇親自備下一桌菜等着他們。
到了村口,林雲秀和徐華剛改為步行,牽着各自的坐騎往村裡走。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忽而有一潑污水潑來,林雲秀眼尖,急速退到了一邊。雖然反應極快,沒被髒兮兮的水潑到身上,但自己的布裙濺上了幾滴,腳上的布鞋也沒有幸免。
污水潑來的方向是王錦的家,王錦十六歲,看着乖巧,背地裡傲慢至極,喜歡欺負外來的村民,是村裡許多人都不敢惹的女子。林雲秀剛來王家村沒多久,就莫名其妙被她騙入大坑潑了一身水。
果不其然,門内走出穿得精緻的王錦,她臉上的驚訝與愧疚讓人一眼就覺得假。
“哎呀,不好意思,阿秀,你沒事吧?我不知你在外面,潑的時候我看是沒人的。”她說着這話時,自動忽略了她身旁的徐華剛。
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可林雲秀聽出語氣中的幸災樂禍。她不敢明着欺負她,就用這種手段整她。
林雲秀有些憋不下這一口氣,可又沒辦法戳破這張虛假的臉皮。她瞥見王錦手中的木盆有條長長的不起眼的蟲子,定睛一看,是一隻蜈蚣。
聯想剛才潑的水那麼髒,林雲秀心中一動,又往王錦門内看了一眼,地上有剛挖出的小坑。
看來王錦是臨時在院裡挖了一些土在水中攪拌,結果蜈蚣被洗了出來。這蟲子抓地能力也不容小觑,潑水時竟緊貼住木盆沒被甩出。
林雲秀的目光又回到那條蜈蚣上來,此時的蜈蚣正沿着邊緣緩緩爬動,似乎是在試探往哪裡爬可以重回它最安全的泥土裡。
林雲秀見它快爬到王錦抓着木盆的手,存了看好戲的心思,面上吃驚道:“這水怎麼這麼多泥?”
王錦愣了一下,依舊面帶愧色,回答道:“我爹剛帶回他種的蘿蔔,我拿來洗了洗。泥巴太多,真不好意思啊。”
林雲秀心裡翻了了個白眼,但繼續配合她的胡說八道,“你居然會洗菜了,那你趕緊洗洗你手上的木盆還有手。”她滿意地看着王錦變疑惑的臉,一面繼續往前走,一面向後說道,“泥裡有很多惡心的蟲子,别一不小心就有什麼蟲子往你身上鑽。”
走了才沒幾步,後面傳來慘叫聲,接着是一疊聲的爹娘亂哇亂叫。林雲秀忍着沒有放聲大笑,原本被髒水潑到了點的怒氣也在此刻化為烏有。
徐華剛與林雲秀對視而笑,說道:“你啊,全村也就你能治她了。”
林雲秀撅着嘴,“她不就是因為母親在陳員外家幹活得了很多錢才這麼盛氣淩人嗎?不知道将來家中沒有倚仗時又會是如何?”
“對了,說到這個,阿秀,你大概不知道今天與楊少俠說話的那個姑娘,是陳員外家的千金吧?”
“原來她就是陳員外家的千金小姐呀?”林雲秀回憶了下陳倩離開面館時見到的模樣,長得還挺好看的,性格還挺有意思。不過這也和她沒有關系。
走到拐角處,林雲秀一眼就瞧見一戶人家挂起的長長喜幔,門闆上還貼着紅彤彤的喜字剪紙。
林雲秀知道這戶人家明日有女兒出嫁到離此地約二十裡地外的竹仙村,新娘名叫王睛,與王錦有宗族之親。她與王晴沒有太多的交集,但她知道王晴與王錦不同,王錦害她掉入大坑時,是王晴找了徐華剛和林少宇去救她的。
她路過時多看了兩眼,由衷祝福王晴能嫁得幸福美滿。
離林家還有十步遠,林雲秀再度想起屋裡還有楊喬在,心裡的别扭還是揮之不去,頓足不前。
徐華剛沒有注意到林雲秀,仍一直往前走着,忽然他發現林雲秀沒跟上,回過頭好奇問道:“怎麼不走了?”
“有點别扭。”林雲秀腳踢着路邊碎石,半天嘟囔了一句。
徐華剛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笑道:“那位楊少俠應該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他歎了一口氣,“我想起為什麼對他有點熟悉了。”
“什麼?”林雲秀不自覺地伸起了耳朵。
徐華剛臉色凝重,“我在衙門接觸過不少未破的案宗,有一件命案是發生在十九年前的雀村。那一家父母都被殺,小兒子因為被義父帶出去玩才幸免于難。”
林雲秀心中一動,“那兒子,就是楊喬?”
“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但這個,也很難向他确認,對不對?”徐華剛溫柔說道。
林雲秀想了想,點點頭。确實很難确認,萬一他是當事人,問他是不是命案受害者,就是戳他傷疤。她剛生出一絲同情,忽而想起他與陳倩的事,頓覺渣男印象還是根深蒂固了些。
算了,頂多不跟他說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