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奧伯蘭僵硬在了原地,生理上腦袋一陣陣刺痛,心髒也受情緒影響悶痛無比。
即便感受不到奧伯蘭的回應,但黑暗給了艾津勇氣,他又上前了一步,重新問道:“奧伯蘭,你不要我了嗎?”
艾津的聲音都帶着顫抖,這些天他想了很多,隐約知道自己心理可能生病了,所以上次才會極端地對奧伯蘭惡語相向。
後知後覺,艾津意識到自己在害怕,奧伯蘭從來不掩飾對自己的喜歡,所以艾津清楚地知道,奧伯蘭喜歡的是自己目标明确,明明是混血卻不服輸地一次次自我證明的強大特質。但是他受傷了,這些都有可能徹底成為過去,他知道自己很難恢複,即便有付醫生的加入,新的治療方案有數據支撐,有極大幾率能讓自己徹底康複,但依舊有失敗的幾率。
“我,”艾津哽咽道:“我,很容易受傷,也有可能再也殺不了海獸,最後僥幸活下來也就是個廢人。不能,不能再保護你,反而會變成你的拖累,會變成所有關心你的人眼裡的吸血蟲,不斷消耗你。”
艾津脆弱的聲音像是硬錘,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奧伯蘭的神經上,他顧不上自己的怯懦,本能地朝艾津靠近,在沒察覺到艾津的抗拒後,小心地将人抱在懷裡,越來越用力。他悶聲道:“不會,不會......”
艾津閉上了眼睛,貪戀奧伯蘭的靠近,開口卻依舊絕望,他道:“會的,海澤達都會死,我隻是個混血,我的血不厚啊,這次就很勉強的吊着命,下次呢?我仔細想了想,跟着海澤達去藍穗是我真正活着的開始,從那以後我所有的意志和行動都是為了變強大,我也一直因此自傲。我随時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但是最痛苦的是,我還活着,我隻是活着。”
“對不起,對不起,上次我不是想傷害你。”
奧伯蘭除了将人抱緊什麼也做不了,他安撫道:“沒關系,别自責。”
艾津聽到了奧伯蘭聲音裡的顫抖,他心痛道:“我是因為你沒好好照顧自己而生氣,但是那一刻真正刺激到我的是,失控感。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所謂的從一而終的堅定和強大,但,但瀕死後的我,這些你喜歡的我都沒有了,我什麼也沒有了,就隻有一個無趣的還會呼吸的身體,正好是這個時候,你不聽話了。”
艾津将自己卑劣的心理撕開暴露在奧伯蘭面前,他道:“我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一下在說,你是因為在我身上已經投入了很多所以才不得不繼續喜歡廢物的我,一下在說,我已經沒有值得你喜歡的東西了,所以你已經開始忽視我。”
耳邊隻有奧伯蘭一下比一下重的呼吸聲。
“很自私吧。”艾津自嘲笑道。
“我可能真的是你的吸血蟲,我沒法拒絕你提供的機甲,沒法讓你别管海澤達,因為我還貪心地想要去前線,去替海澤達守住藍穗,運氣好的話活下去再次證明自己的強大,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我還是值得你去愛。對不起,對不起......”艾津哽咽說完,失聲痛苦。他真的覺得自己卑劣無比。
“那就去。那就去,艾津。”奧伯蘭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怎麼也想不到艾津的心理壓力這麼大,奧伯蘭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很自責自己的愛沒有表達到位,一直讓艾津誤會自己隻是喜歡他那一點,很顯然艾津自己更加偏執地覺得那就是他唯一的價值,以至于他瀕死難以恢複後直接陷入了恐慌,而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反而還讓他不斷安撫自己;另一方面奧伯蘭又不受控制地覺得高興,原來艾津很害怕失去自己。
關系就是這樣,當一方表現弱勢時,另一方就會變強。
即便生理上的疼痛依舊存在,但奧伯蘭幾乎是一瞬間就打起了精氣神,理所當然地将情緒隐隐有些崩潰的艾津團在自己懷裡,貪戀這種親密的同時,也因為艾津直白的依賴而感到高興。
至于艾津說的那些,機甲,治療,奧伯蘭并不覺得有什麼,他有,他願意給,就是這麼簡單的邏輯。這是他表達自己喜愛的表現,是個人的行為,不存在艾津說的吸血蟲的說法。
奧伯蘭也知道艾津走極端在鑽牛角尖,這事奧伯蘭自覺已經久病成良醫。
他完全忘記自己剛剛落荒而逃,燈都不敢開的行為。
奧伯蘭摸着艾津已經長長的頭發,任由艾津嘟嘟囔囔地發洩着心中的憋屈,奧伯蘭其實斷斷續續的根本沒聽完整一句話,但他還是一聲聲應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裡隻有艾津的啜泣聲。
奧伯蘭擔心他脫水,感受到打在自己頸窩的熱氣,他稍稍用力将艾津往外推,怕他憋着,但他剛開始動作,艾津就立馬掙紮,瞬間把那點距離壓縮為零。
“不悶嗎?”奧伯蘭無奈道:“你才剛恢複,又哭了這麼久,我怕你虛脫。”
艾津悶聲說了句什麼,奧伯蘭沒聽清楚,他朝艾津側臉問道:“你說什麼?”
“唔!”
奧伯蘭的靠近正好給了艾津機會,他的耳垂被艾津銜住,一股電流從奧伯蘭背脊往上快速流過。
“别鬧。”再開口時,奧伯蘭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三殿下,到底是誰容易虛脫?”
奧伯蘭一邊被吊着心裡抓撓,邪火在身體裡四竄,一邊被他都這時候了還要比個高低而哭笑不得。
再說了之前都是不得已,裝的,現在病弱的三皇子已經死了,虛不虛的印象重要嗎?
奧伯蘭将人抵在牆上,身體力行地表示,很重要!
牆壁冰涼,艾津背剛貼上去就下意識一個激靈。奧伯蘭悶笑着将人往自己攬,用手稍微隔開牆。
奧伯蘭一隻手攬在艾津腰上,這個動作導緻艾津的腰和他緊緊貼在一起。艾津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