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什麼?人家在自己的地盤上,注意繞着我這個客人走嗎?
要不是奧伯蘭開口時的神情十分純粹,瞧着就是為自己好,艾津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這樣越描越黑的。
最讓艾津哭笑不得的是,葆亭每次都态度很好地回答“我知道,我注意,我先走。”
兩人這麼一來二去的,艾津到後面反而沒有那麼不自在了。
“這麼大火氣?”奧伯蘭虛握着艾津的手腕,将人帶進了駕駛艙後,和剛剛如出一轍地快速松手。
葆亭脾氣上臉,雙頰像是被初學色彩的學生一時沒掌握好筆力,畫下的兩塊突兀紅點。
葆亭朝奧伯蘭說道:“奧伯蘭,我要帶着人後撤了。”
奧伯蘭挑眉道:“你是船長你說了算。”
葆亭點頭,直接朝各司其職的船員發号施令。
艾津先退出了船艙,站在甲闆上看着遠處孤零零懸在半空的下福區,意識難得有些恍惚。
不一會兒奧伯蘭走了出來,在距離艾津大概一個小臂遠的地方停下,雙手撐在護欄上看了一會兒遠處,突然又彎下
腰,側頭靠在自己手臂上,就這麼看着艾津。
在看到艾津因為神情僵硬而不自然顫動的睫毛時,奧伯蘭嘴角微微揚起,到底不忍心繼續讓艾津不自在,他重新站直身體,和艾津一樣看向遠方。
奧伯蘭不知道,在他收回視線後,艾津借着調整站姿,微微往後靠的動作,在偷偷看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情緒已經恢複的葆亭朝這邊喊道:“奧伯蘭。”
艾津這才緩神,着急移開視線,欲蓋彌彰的轉頭動作瞧着格外狼狽。
“你來,我們商量一下。”葆亭臉色依舊不好,但語氣卻平穩了很多。
奧伯蘭走近後,道:“你說。”
葆亭把這些天收集起的信息整合了一下,組織語言說道:“下福區那些人發現了我們的存在,确定我們是幫忙殺海獸後,故意消極怠戰,之前還裝模做樣地出海,這兩天徹底隻守着下福區底下那點地方了。”
“而且,自從他們發現我會救人後,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把那些不好救卻沒死的人派到海裡,估計是想着隻要被我的人接走了就能活。”
“是,我可以理解,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什麼都是用一點少一點,情況不樂觀,但是當時我送出去的物資和藥品也是從我的倉儲裡分出去的,老子現在也沒地方去補物資啊!再說了,就算我有渠道,憑什麼白白給他們送去。”
葆亭越說越氣,直接抄起光腦,尚存的理智控制着他沒做出丢的動作,到底是遞給了奧伯蘭。
“你看看,撈上來的人都變成什麼樣了?但凡他們之前有稍微吃飽過,但凡他們有用過藥,今天被撈起來完全不會是這個樣子。”
葆亭又氣又納悶道:
“我當時可是給了不少出去,劃了我們整個隊伍兩個月的份額,現在才過去多久,他們,就你說的,一軍50來個人,其他兩所軍校的人加起來我就當他多一點150,先不算下福區那些被留下的人,畢竟軍校生還是要出海,在這種海獸不斷的情況下,物資這方面肯定是先緊着他們。可是這幾天撈上來的,傷口沒有惡化已經是萬幸,别說治療了,肚子直接凹了進去,都不用檢查一看就知道胃裡什麼都沒有,都成骷髅的樣子了還活着,你就說是不是有人用一點點藥和食物給他們吊着命?”
奧伯蘭:“圖什麼?”
葆亭不假思索道:“心狠但是不夠狠,假仁假義,虛僞,明明就不想把食物和藥浪費在就算治好也不能有多大戰鬥力的傷患身上,但是又不能說‘啊我徹底不管你們,你們就等死吧’,所以肯定是找了個類似物資不夠的理由,這樣耗着。而且,我救人的行為徹底維護了下福區現在掌權者的虛僞。”
就像一開始奧伯蘭說的,葆亭是船長,他完全可以做決定,可即便奧伯蘭脫離了三皇子的身份,他也表示不會再回去,但下福區确實還有奧伯蘭同學,還有他的兄弟在。
葆亭對岸上的人可以狠心,但沒辦法完全不顧及自己的金主,朋友的感受。
“撤退吧。”奧伯蘭沉默後說道。
葆亭松了一口氣,到底剛剛那一堆沒白解釋。
葆亭得到确切的指令後便雷厲風行地行動了起來,奧伯蘭一個人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艾津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他沒有進去,隻是看着奧伯蘭此時的背影,艾津就覺得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