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以前是這樣。

圖書館六層以下是全天開放的，此時此刻還是燈火通明，不少學生選擇在這裡通宵，沒有一個人發現異常。

芙思熟練地躲開所有巡查星的視線，慢悠悠地登上了圖書館十二層。

與前面幾層不同，十二層一片漆黑，隻有幾盞幽藍色的天星冒着微微亮光，照亮一小片書架。

陳舊又嶄新的書籍排列在木質書架上，靜靜地凝視着突然出現的芙思。

芙思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走在黑暗彌漫的走廊中，鞋跟踏在地闆上，發出“哒哒哒”的清脆聲音。

寂靜無聲的圖書館内回蕩着芙思毫無顧忌的腳步聲，要是在以往，早就被這裡的管理者出言相告了。

然而，今天的防禦系統被人動了手腳，整個圖書館的警報都啞了火。

暗處，一道修長高大的影子盯着芙思的身影，微微皺眉，思索着出路。

芙思：“你在想怎麼出去嗎？”

黑影微微一僵，将身子伏得更低了。

“你現在出來，我今天心情好，或許會放你一馬。”芙思随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翻了兩頁。

書頁翻動的聲音代替了腳步聲，黑影有些猶豫，芙思正好堵在唯一通到出口的路上，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她，就隻能從空中走。

芙思有些不耐煩了：“現在來的人是我，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來的是白黎，你的處境可不會這麼輕松。”

芙思嘴上說着沒有耐心的話，表情卻變得玩味起來，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周圍仍舊沒有動靜，隻有愈來愈快的心跳聲昭示着仍有一個潛伏者在暗處。

“你認識我。”芙思沒有使用疑問句。

“就算你破壞了警報器，也絕對走不出這裡，出來跟我見一面，我可以放你走。”芙思繼續誘導着。

她步步緊逼，心跳聲反而平緩了下來，芙思挑了挑眉，尖削的指甲劃過書頁上的壓痕，将其放回了書架上。

她開始向着潛伏者的方向走去。

黑影慢慢擡起了身，流暢的身形讓他看起來像一頭獵豹，在暗影中蓄勢待發，目标是緊閉的大門。

“我都開出這樣的條件了，還不願意出來，看來，你不僅認識我，我也認識你。”

此話一出，緩慢下來的心跳聲又開始快速搏動。

芙思看着緩緩現身的人影，微微笑起來。

黑影移動到了她面前三步遠的位置，清隽的少年臉龐映入芙思的視角，黑發黑瞳的少年明顯有些緊張。

芙思上下打量他，是一張陌生的面孔，有些意外：“就你一個？”

少年故作冷淡地點頭，看起來非常冷靜，緊握的雙拳出賣了他并不平靜的内心。

芙思笑了笑，看着少年緊繃的面孔，她又往前走了幾步。

她走一步，少年往後退一步，很快，身後就貼上高大的書架，沒有退路躲藏了。

不得已，少年還是開了口：“你想反悔嗎？”

芙思聞言搖搖頭，停下了步伐，攤開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怎麼會，如你所見，大門就在那裡，趁着警報系統還沒修複，快走吧。”

少年遲疑地看了看芙思空蕩蕩的雙手，又看着她身後緊閉的大門，終于下定決心，快速從芙思身邊閃過，消失在黑暗中。

芙思根本沒有追上去，她靜靜地立在原地，直到周圍再無一點聲音，才開口問道：“他偷走了什麼？”

空無一物的穹頂周圍突然蕩起蔚藍色的幽光，伴随着幾聲模糊的嘈雜噪音，一道無機質男聲響起：“沒有。”

芙思想了想，又問：“為什麼發出信号引我過來。”

“……”

“怎麼，防禦系統報廢連帶着你也罷工了？”芙思毫不客氣地譏諷。

“白黎今天不在院内。”那道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好似根本沒有被她的話語影響。

芙思了然：“合着我是備選。”

“……”

“行，走了。”芙思拍拍手，向着大門走去。

“……那是誰？”

“你們似乎認識。”

芙思頓住，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反正圖書館沒有丢掉任何東西，芙思沒有過多解釋，那聲音也不好再問。

本應膽戰心驚的一夜，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芙思回到公寓，一如既往地服下安定劑，沒有任何追究的行動，仿佛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揮揮手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