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
這就是海月拿走的東西吧。
陶初然并不知道身奉為何會盯上白玉的心髒,但她能确定的是,至少在她離開星月宮時,白玉的身體還是完好的。
那些年,當他湊近時,他的心跳清晰可聞。怦——怦——那種聲音強健有力,就如貓咪本身一樣,活潑到令人心慌。
這樣的聲音是兩人相處的底色。白玉雖然不像紅薔那樣,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和她在一起,無時無刻不想纏繞她,但也總會隔三差五找個由頭,過來挨着她蹭一蹭、貼一貼,因為刻意避開了陶初然的底線,所以她偶爾也會默許。
除了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喜愛并不受公民自身控制之外,也因為白玉是幾人當中不怎麼在她身邊的一個。藍幻、玄絡甚至包括松壑,他們主要的工作地點都在王都星。隻有白玉,四處征戰、壓制混亂是他的職責,也因此經常出差,甚至有時候還會耽誤了當值的時間。
陶初然印象中,最長一次,她甚至一個月沒有見到白玉。
那時宇宙還很混亂,王都星的甲級公民換了一批又一批,死亡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因為時間太長,所以陶初然也有些擔心白玉是否陷入狂化,是不是永遠不能回來了。
然而女王拒絕和他人交流,所以關心的話一直沒有出口。
但一個月後,白玉又一次平安回來。他像往常那樣笑嘻嘻地往她腳邊蹭,平日裡相當精心保養的潔白軍服,隻有跪在王腳下的時候才不會在意沾染了灰塵。
那時候陶初然罕見地沒有躲開他的觸碰。
白玉把臉埋在她的膝頭,即使隔着衣服,陶初然也能感受到小腿邊那種磅礴強勁、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他磨磨蹭蹭半天,才壓着聲音說:“王,我好想你。”
其實在這之前,她聽紅薔和别人說起,白玉受了很重的傷,半個身子都沒了,天天鬧着見王。還是藍幻給了他一面鏡子,他才不鬧了。
紅薔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相當刻薄。
陶初然無法理解,無論是紅薔還是白玉。
想,或者說是思念,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陶初然就很少想誰。哪怕是幾個近侍忠心耿耿地侍奉她,在離開星月宮後,除了擔心這幾個人抓她回去,陶初然也沒想起過任何人。
前世有人說過,她很無情。
也許是如此。她在來到這個宇宙之後,甚至前世的事情也很少記起了。
可是,此刻看着白玉身體和精神雙重崩潰的模樣,陶初然想起了他的心跳,回憶起了他之前的樣子。
在脫離女王的身份後,她終于得以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超甲級的自愈能力是無限強大的。哪怕沒了半個身子,也能在半月後完好無缺地來見她。
現在已經過去了四五天時間。單單一個器官才長好了七分之一。
貓貓在她懷裡哼唧着,弱小可憐又無助。
至少看上去這樣。
因為幾乎沒有了心髒,他的心跳和陶初然印象中的截然不同,哪怕是刻意去聽,也幾乎微弱到聽不到。
取心髒時留下的傷口倒是愈合了,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疤痕。因為身上傷口過多,倒也不是很顯眼了。
純白色的長毛因為不斷受傷,不可避免沾染到了紅色。血痂把貓毛黏合在一起,又被愛幹淨的貓貓舔開,紅色也變成了淺粉色。
陶初然又一次歎了口氣。她知道就算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己的屬下也不會對長官太過尊敬。白玉就算死在這裡,金環、銀環估計也不會有所動容。
準确來說,這個宇宙中就沒有能夠和諧相處的公民。
身為女王,陶初然自然不可能對白玉放任不管。之前剛來刑獄時,從參苓那裡拿到的藥物終于派上了用場。她讓小普幫白玉清潔了傷口,然後從一堆藥劑中選了幾種對症可用的,簡單先處理了一下白玉的傷勢。
在此期間,貓貓就趴着讓她擺弄。隻有貓咪思維的白玉顯然比人形時好相處了許多,乖巧到令人心疼。
哪怕是陶初然用的一些藥物會帶來疼痛,貓咪也抖着胡子忍住了,叫都沒叫一聲。
貓貓痛,但貓貓不說。
女王親自包紮處理,效果立竿見影。白玉的狀态明顯緩和下來,等陶初然讓小普再次檢測時,他的各項數值都在飛速向正常範圍前進。
狂化減緩,身體的各項機能也在逐漸恢複。
小普第二次檢測抽取的是白玉的心頭血。既然知道了身奉的目标,陶初然有的放矢。果不其然,報告顯示白玉心髒附近組織W病毒的載量比其他部位要稍高一些,但對陶初然的實驗來說影響倒是不大。
至此,陶初然已經有了三份超甲級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