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小小叫了一聲,側頭看着陶初然。
看上去和前世見到的普通貓貓别無二緻。
雖然還是不太适應自己的地方出現了别的生物,但陶初然還是放松了些許。公民以人形為美,除了像藍幻這樣的個例,本來就很少有人在她面前以原形出現。更何況它還不會說話。
陶初然從床上翻起來,抱着被子坐直了。她指了指門,示意貓貓出去。
貓貓歪頭。貓貓不懂。
一人一貓的溝通很不順利。陶初然靠近了一點點,并且揮了揮手,做出了驅趕的動作。
小時候她也曾喜歡過貓咪這種親人的伴侶動物。但是後來她的貓咪死掉了,之後她對于生物學的研究越來越深入,對貓咪的興趣也逐漸消弭。
來到星月宮後,她更是讨厭所有沒有邊界感的生物。陶初然在這方面吃過太多虧,她完全不敢大意。
貓貓的尾巴微微抖動着,不被主人歡迎并沒有給它帶來任何影響。它快樂地小聲咕噜着,在不大的房間裡邁起了貓步,仿佛新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貓心難測。陶初然無奈,她又抗拒和貓咪接觸,隻好任它在自己的房間裡撒野。
好在貓咪也沒并有打擾她。巡視了一圈,貓貓自顧自在床上尋了個角落,把被角踩了踩,團成一團壓在身下,做成自己的窩。身子盤成一團白雲,它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然後眯起了眼睛,很快打起了小呼噜。
簡直比陶初然這個主人還更有主人翁意識。
往常這個時間,陶初然還在緊鑼密鼓地工作。今天發生了很多事,監獄裡又缺少工作設備,她也沒辦法實驗了。簡單寫了一下工作日志,把今天想到的一些靈感記在小普的系統當中,陶初然也隻能和貓咪一樣,早點休息了。
陶初然今天的睡眠也相當糟糕。她本來睡得就很淺,又新換了環境,再加上隔壁鄰居不知道在幹什麼,總是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擾得人不得安甯。
陶初然又做噩夢了。
也許是今天又一次見到了貓咪,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小貓。白白軟軟的抱在懷裡,溫暖又可愛,觸感足以令一個五六歲的小朋友愛不釋手。
陶初然戴着鴨黃色的小帽子,身上背着一個相當時尚的大水壺。她的另一隻手被一隻纖細的手牽着,那隻手上的戒指硌得她有些疼。
“我來抱吧,然然。”她聽到有個模糊的聲音這樣說。
“不、不要。”似乎預感到了什麼,陶初然小聲反抗道。
可是孩子的力氣畢竟小。她很快就感受到,盡管她已經極力挽留,但那隻貓還是漸漸的被從她身上剝下來,落入到了另一雙戴着手表的大手當中。
夢中,陶初然閉上了眼睛。
如同她預料的那樣,那隻剛剛還在她懷中乖乖巧巧的小貓,驟然發出了凄厲的喊叫。有什麼東西裂開,液體低落了下來,滴答,滴答——
紅色氤氲。貓的叫聲戛然而止。
陶初然睜開了眼睛。
隔壁咣咣铛铛的聲音還在響着,甚至夾雜着一些尖利的高喊聲。陶初然胸口激烈起伏,她驚魂未定地和圓圓的琥珀色貓瞳對上了視線。
那雙眼睛裡似乎有着人類般的感情,帶着一種審視的态度觀察陶初然。但是等她喘着氣看過去,貓瞳裡又什麼都沒有了。
一人一貓的距離近在咫尺。睡前貓咪在床尾,而陶初然睡在床頭。她們蓋着同一床被子,但距離很遠。
陶初然看了看在夢中被她抓得很緊的被子,意識到應該是自己強行弄散了貓咪剛搭好的小窩,這才把它叫醒了。可是她現在也無暇顧忌貓咪的情緒,隻是把頭放到膝蓋中間,平緩着自己的情緒。
貓咪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然後試探性地出聲:“喵?”
這個聲音和夢中的貓咪重合了。
也不知出于什麼心理,陶初然一把抓過了身邊的貓貓。毫無防備的貓咪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正想像往常一樣給這個無禮的人類一爪子,卻被她接下來的動作搞得茫然無措。
柔軟的貓身被塞進了瘦弱的懷抱,陶初然把頭埋在它蓬松的毛發當中。她抱得很緊,完全不是那種能讓寵物舒服的姿勢。
冰冷的液體很快打濕了貓毛。貓咪不适地動了動,然後僵在了原地。
哭、哭了?
圓溜溜的貓瞳左轉右轉,因為慌張甚至顯得有點蠢。貓貓顯然無法理解人類情緒的大起大落,隻能強忍着被抱到窒息的緊繃感,一動不動安靜當抱枕。
陶初然除了恐懼之外,很少有這樣激烈的負面情緒。她的行動總是思慮再三,謹慎為上,像這樣的沖動也并不常見。
所以等陶初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甚至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對象隻是一隻貓罷了。
她把頭從貓的身上移開,那一片白毛上都潮乎乎的。陶初然吸了吸鼻子,臉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