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元帥,您在看什麼?」
身着戰鬥服的甯簡玉訓練方畢,昂揚的戰意未散,眼中仍蓄着銳利的鋒芒。
她今日又溜進元帥辦公室找水喝。旁若無人大咧咧地打開元帥辦公室的門,甯簡玉意外地發現原本應按計劃參加會議的元帥,竟坐在辦公室内看着什麼錄像。
元帥無奈道:「甯簡玉,敲門。」
「對不起,元帥。報告!」
厚臉皮的機甲戰士笑嘻嘻地咚咚咚補叩三聲敲門,自然地關門邁進室内。
「元帥,您怎麼沒去開會?」
「軍部會議臨時取消,」元帥擡頭,示意甯簡玉過來,「應該還是因為——」
「宇宙風暴,對吧?」
甯簡玉一溜煙竄到元帥身邊,伸頭去看元帥的光腦:「研究院那個秦鹭天天念叨宇宙風暴宇宙風暴,臉色都差成那樣了還作妖呢?他好像是秦鶴的什麼親戚……啥親戚來着?」
元帥皺眉。
「研究院有報告稱,發現了更多的宇宙風暴。」
「真的假的?」甯簡玉揚起眉毛,「我要去看看,要都是上回那種怪東西,我、」
「戒嚴了,」元帥看向甯簡玉,搖頭,「近期發現的宇宙風暴均嚴禁未經許可者接近。」
「啊?」甯簡玉擰起眉毛,「元帥,我敢肯定,百分之一千有問題。」
「我已讓研究院的那幾位留意了。」
元帥呼出光腦虛拟光屏,甯簡玉一看,元帥剛才正在查閱過往的戰鬥記錄。
機甲戰士的戰鬥記錄是相當寶貴的一手研究材料,久經沙場的元帥積累下的記錄庫貴重尤甚。
其珍貴性不僅限于軍事戰鬥領域,在宇宙風暴研究中,機甲戰士們直面宇宙風暴時留下的戰鬥記錄,亦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線索。
「我在整理宇宙風暴相關的戰鬥記錄。」
「——元帥!」
在衆多畫面中閃過的某一幀熟悉的臉孔,令甯簡玉始料未及,驚訝之下她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那不會是……」
「是他。」
元帥點開甯簡玉指向的錄像。那是久遠的、距今數十星年前的星艦内多角度監控集合視頻。
印有銀河聯邦标識的龐大軍團旗下,向着比整個聯邦軍團更為龐然、碩大無朋的「怪物」,數萬戰艦主炮齊射,數十萬機甲自戰艦傾巢而出,緊随炮火軌迹飛蛾撲火般地直沖「怪物」襲去。
然而這數萬足以瞬間緻盲的灼目強光,似是須臾之間被某種浩大的濃黑沼澤吞沒,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随後侵襲千裡的強烈精神力沖擊自「怪物」始迸發,迅捷猛烈地席卷了聯邦軍團。
居于混亂中心的巨型怪物突然消失,在衆多完全癱瘓的戰艦與機甲包圍下,寂靜虛空之中靜立着一個人形生物。
令人膽寒不已、望而生畏的詭異森然美貌。
原應無聲的、違反常識的異常真空,傳來發音完美、優雅清晰的星際通用語。
「誰是你們的主事者。」
「……哇哦,是卡俄斯。」
甯簡玉喃喃自語。
「果然,與在秦鶴面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模樣呢。」
——故。
祂對「中心智腦」、人類聯盟、以及其後的銀河聯邦毫無期待。
那名高智能AI的小動作祂都看在眼裡。「中心智腦」如何向他上交輿論管控工作報告,背後更是如此、甚至成倍地将祂的一舉一動仔細記錄,上報銀河聯邦,供聯邦極少數手握決策權力的生命體參閱。
該亞族之王并不在意這些構不成絲毫威脅的小動作——于該亞族而言,銀河聯邦太虛弱了,虛弱到若是不智地試圖攻擊該亞族,隻會重傷自己。
張牙舞爪虛張聲勢也好、曲意讨好谄媚逢迎也好,無甚差别,無關緊要。祂要的是銀河聯邦的不打擾。
銀河聯邦本為不請自來闖入該亞星系的無禮之徒,隻要銀河聯邦知趣地安靜下來,不再如前無謂地襲擾該亞星系的平和,該亞族可視銀河聯邦為「在遙遠地區自行生存的弱小生物」,井水不犯河水——
相較于「完全的全種群清除」、需特意稍稍挪步去遠處星系「清掃」一番,倒不如以簡單的一紙盟約「加入」銀河聯邦來得省事。
距離該亞族之王與銀河聯邦締結盟約、該亞族正式成為銀河聯邦成員之一,已過數十星年。
為着避免公衆恐慌、維持社會秩序……諸如此類的理由、或是借口,在盟約成立後,銀河聯邦逐漸引導淡化了「新盟友」該亞族的存在,并對前往該亞星系的宇宙航道進行嚴密封鎖。
時移世易,該亞族之名幾已無人知曉,公開星網之中,僅有銀河聯邦全智慧種族列表中有着記錄一筆,作為該亞族仍屬于聯邦一員的薄弱證明。
該亞族隐于疆域遼闊的原生族地該亞星系,過着千萬年不變的日常生活,直到——那一天來臨。
思及與心愛的人類的相遇,極黑的虛空之中,該亞族之王的形态開始潰散扭曲,霧狀的毒性急速擴張,無窮無盡的晦暗欲望吞噬了整塊星域。
老婆。
老婆。
祂的乖乖老婆、秦鶴,并無強烈的物欲,是很好飼養的人類,是祂欲壑難填,總想為祂心愛的人類獻上最好的一切。
好高興。
秦鶴的一切,都由他——
結束與律師團隊的初期商談,秦鶴伸了個懶腰,熟練地向後倒去,正好躺在粗壯的大黑觸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