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翰聽着也服氣,目光四處一望,卻在看到洛北身上的白袍時不平起來:“洛北,你這設計的也太難了,便是神仙也過不去。”
洛北知他在激自己,輕輕一笑:“你想看我演示一遍?”
王翰已經拿了弓箭,站到稻草人後二十步開外的位置:“洛北,你不要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我和你打賭,便是你也過不去!”
“哦?若要打賭,可有彩頭。”洛北也難得起了意氣,“王翰兄打算拿什麼當彩頭?”
王翰拿扇子敲了敲手掌:“我手邊這把古扇如何?”
他這把古扇便是當初在白馬寺前被洛北撿到的那把,玉墜精緻,扇面是東晉顧恺之所繪的洛神圖,說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洛北點了點頭:“要是我過不去呢?”
“那我要……”王翰擡頭看了看,金雕正在空中盤旋翺翔,“就要這隻金雕,如何?”
一隻馴好的金雕在長安何止千金,王翰這筆買賣做得不虧。
洛北笑一笑,點頭應了,翻身上馬,馬蹄一蹬,便越過了起點的草垛,他側身錯過兩隻羽箭,人已經蹬踏起身,連發兩箭,将兩隻稻草人射倒在地,發出沉重的響聲。
觀戰的衆人都喝彩起來。王翰高聲呼喊:“兄弟們,别叫他一個人搶了彩頭,要是能射中你家公子,中一箭,我賞十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饒是這些人都是洛北的下屬,也扛不住這樣的誘惑。當下那些人都拿出本事來,有的連發數箭,有的三箭齊發,一時之間箭雨滿天,都向洛北襲來。
洛北神色一動,雙腿夾住馬肚,腰身後仰,一個倒挂金鈎,幾乎是挂在馬兒的側面。馬兒與他心意相通,兀自疾馳不休。他手上不停,連放三箭,正射倒了沿途的稻草人。
王翰和一衆人看呆了,連喝彩都忘了喊,這些人中能倒挂金鐘的不少,但同時還能射倒稻草人的可就沒有幾個。
趁着他們失神的功夫,洛北輕輕巧巧地過了中段,射中兩邊稻草人眉間。兩隻稻草人一到地,王翰才反應過來,又招呼衆人射箭。
洛北眼看着一輪箭雨又至,幹脆一腳踩馬镫,一手扶馬鞍,側身挂在馬上,躲掉了這輪箭雨。
洛北眼見終點在前,還有兩隻稻草人未經過,翻身上馬,仰射兩箭,兩箭飛到天空,如流星一般落在了最後兩隻稻草人頭上。
馬兒越過終點的草垛,洛北翻身坐在馬上,白衣翩翩,依舊是一點粉彩也沒沾上,他催馬走到王翰面前,伸手讓金雕站在自己肩上,英俊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驕傲神情:“王翰兄,扇子。”
王翰臉上一片半哭半笑的神情,他對金銀無所在意,但這扇子乃是他的心愛之物,一向放在手邊不肯離身:
“洛北……你可要善待它啊,這柄扇子,不說價錢,便是尋它便花了我幾年功夫。”
洛北跳下馬,放飛金雕,把扇子拿到手中,合起關上,把玩了一番,又笑着遞回到王翰手中:“罷了,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彩頭就罷了。”
王翰驚喜道:“洛公子此話當真?那……”
“自然當真。隻是我初到鳴沙的時候,為了安置流民,向鳴沙當地的大戶借了些錢買地。若王公子肯支援些……”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王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拍了拍胸脯:“洛明府放心,這筆錢我出一半!”
洛北躬身道禮:“那我可就代鳴沙百姓謝過王公子了。”
王翰哈哈大笑:“你赢來的,何談一個謝字?要是你洛公子肯答應我一個條件,剩下一半我出了也無妨。”
洛北正要問他什麼條件,卻見王翰将兩手沾滿了粉彩,向他撲過來,他閃避不及,被抓了個正着。周圍那些人也一擁而上,不一會兒,他那件白袍也染得粉粉青青,看不出一點原來的色彩了。
笑鬧了一陣夠,洛北把手下人重新分組,命他們再練兩輪,自己牽了馬和王翰走到山坡上,天朗氣清,藍天高遠,看得人心曠神怡。
王翰開口道:“洛北,你可知道我這次到鳴沙來,最大的感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