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空無一人,倒在手術台上的實驗體還在等專門的衛生人員來收拾。
一個人身上有多少血?
靜谧的暗無天日的地底,她聽見液體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這是他的現在也是她的未來。
但從一開始明明不是這樣的。
216号實驗體還記得,她原本隻是個喜歡甜品喜歡跳舞的普通女孩。
父親早逝,家裡資産被親戚獨占,母親獨自一人将她拉扯大,因為從小受到高等教育,母親很順利的找到一所實驗室的工作。
盡管實驗室深藏地底,他們也不允許外出,她是那個時候為數不多的孩子。
那個時候她才五六歲,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母親忙于工作她隻好自己交朋友。
她在這裡見到的第一個同齡人正是107号實驗體,他由她母親負責。
她隔着鐵籠和那個男孩說話,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被困在那鐵籠。
原因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一個科學家發瘋的把實驗藥劑用在她身上,她活了下來,醒來後母親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也進入了那個窄窄的鐵籠裡。
那個将她帶到這個世界的母親,那個占據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的位子的女人從這個世界蒸發消失了。
隻有一件白大褂證明那個女人是真實存在不是大夢一場。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來人慢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糾結一會選擇抓她的頭發。
來人擁有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蛋,他洋溢着絕對不存在于這裡的燦爛笑容,穿着她沒見過的奇怪服飾,他與這裡格格不入,周身氣場卻詭異的重合。
“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與你對話,但是我必須要确保你擁有清醒的意識。”年齡介于少年與青年兩者之間的陌生人用朗誦詩歌的口吻說:“我這裡有鑰匙。”
216号實驗體動動眼睛,這樣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嘴角仍然是最容易獲取好感的弧度,“我可以把鑰匙給你們,甚至幫你們把這裡毀掉。”
216号:“…………”
“是的,這當然不是免費的。”太宰治加快語速,“我需要你們給我當手下,我要去追求我的夢想,等我實現了你們就自由了。如果我在實現夢想的途中死掉了那麼感謝你們,你們同樣自由了。”他用歡快的語氣說着極其可怕荒謬的事情,“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自己逃跑。”
他把鑰匙放在女孩手心,她的手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信不信由你。”
太宰治目光真誠,“我尊重你的選擇。”
“希望我們還能見面。”
216号面無表情的握緊手心的鑰匙,她從來沒有選擇,明明隻有一條路可走。
太宰治頑皮的向她脫帽行禮,然後消失在黑暗裡。
“喵嗚。”
與虎謀皮。
黑貓悄然跳到他懷裡。
“才不是。”他輕輕刮了一下貓咪鼻子,“明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喵?”
你是黃雀?
“不,我是抓黃雀的人。”
一個小時之後,107号實驗體血淋淋的被拖回實驗室,男孩身上滿是野獸造成的傷口,身上的白衣服被染成紅色,濕哒哒黏糊糊的貼在皮膚上,布料已到達臨界點,腳尖處彙集一小攤血泊。
沒有人去管他的傷,107号是同批次實驗體自我恢複能力最強的,用不了多久他身上的傷口就會自愈。
非常節省藥物,衆人這樣說,然後更加肆無忌憚的利用他。
反正他也不會死,不是嗎?
他一回來,216号立馬迎上去,男孩身上到處都是傷,她猶豫着不知從那下手才不會抓痛他。
科學家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感到奇怪,一個人類即使從嬰兒開始就當做人形武器養育也會生出情感嗎?
每到這個時候到第二天早上,實驗室都不會再有人過來了,她悄悄将手裡的鑰匙給他看,107号實驗體咧嘴露出一個笑,四指毫不猶豫伸向腹部傷口。
手指從一道猙獰的傷口進入,從胸口一直到腹部,幾乎要将他整個人撕碎——這傷最重,皮肉外翻,能看見紅色的肌肉組織——用力在傷口攪動,滾熱的液體帶着碎肉湧出,摸索一會他才把手指拿出。
——一把被血液染紅的銀色蝴蝶刀。
上面的花紋熟悉的幾乎讓她落淚。
“這是你媽媽給我的。”這是第一句。
“我帶你殺出去!”這是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