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人的劣根無時無刻不在體現。”
太宰治來到一處隐蔽的巷子,裝模作樣摩挲一會,分别在第一行第五塊和第七行第二塊磚頭按了三下,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安裝的按鈕,可能是在建成的時候就裝上去的,它們和其他普通磚塊一樣遭受風吹雨淋,時間的刻痕狠狠留在上面,一齊變得破舊不堪。
他撬開松動的石闆,台階出現在他面前。
走下去,通道慢慢變窄,最後促狹的隻能單人通過。
跨過最後一步,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開闊,面前是極具高科技的門鎖,他變戲法的拿出一張薄薄的卡片,門上一掃,嘀的一聲門開了。
門外門内完全是兩個世界。
門外是狹窄的幾乎喘不過氣的夾縫,門内則金碧輝煌,寬敞明亮。
不絕的咒罵聲,遊走于人群的戴面具侍者,大大小小望不到頭的賭桌,牆壁上雕刻着希臘神話十二位主神,他們用一種溫和平靜的看着每一位紅眼睛賭|徒,畫面詭異又秾豔。
淡淡的熏香不停鑽入鼻腔,這種看似不起眼的香氣卻很容易挑起人的心情造成小小的起伏,簡單來說就是易上頭,這幾乎是所有地下賭|場約定俗成的潛規則,所以熟客都會在來之前吃下解藥。
這并不是什麼很難解決的問題,唯一的作用就是賺那些第一次來的倒黴蛋口袋的錢。
“罪惡在這裡随處可見。”太宰治突然開口,嘴角是充滿惡意的笑,“這裡是善者的地獄,這裡是狂徒的天堂,這裡的每一寸都淌着奶與蜜。”
硬币在手指間翻飛,隻是一枚五円的硬币。兌換籌碼的小姐臉上得體的笑都快撐不住了。
“您确定嗎?”她忍不住問一句這個衣着考究的少年,他身上的衣物足以買下一棟别墅,可他隻願意拿出五円來兌換籌碼。
“當然。”少年語氣輕快。
他用這枚硬币兌換了最小的白色籌碼,太宰治是不缺錢,這從他随随便便把上萬美元的寶石送人就能看出來,可就算是他也不會帶一大堆現金出門,會很沉的。
書顯然不懂他的想法,很擔憂的問:‘你是不是沒錢啊?我可以把别人身上的錢都給你。’
把别人的錢給他,這句不管怎麼看都滿是槽點的話并沒有讓太宰治分一分神,相反,他隻是百無聊賴的看着雙眼猩紅的衆人,随意将手裡唯一的籌碼抛出去——這引起其他人嘲笑。
“這麼小的籌碼也跑過來賭,小朋友趕緊回家洗洗睡吧,你媽媽正端着牛奶等你回家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荷官又一次把籌碼推到黑發少年面前,他面前的籌碼已經堆得有小山那樣高了,人們自發聚集在他身邊,震驚的看着這個奇迹。
“五,五億兩千五百萬。”人群中有人顫抖的說出這句話。
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才過了兩個小時。
“All in。”太宰治滿不在乎的把前面的籌碼全部推出去。
掀開底牌,美女荷官臉上的笑都挂不住了,他又赢了,籌碼再次翻倍,人們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太宰治從此至終付出的隻有一枚五円硬币而已。
賭|場的主人很快趕到,他要是再不來他的賭|場就要輸出去了。
經營這家賭|場的男人叫大野雄太,别看現在大腹便便,面容和善,二十年前的今天他可是道上有名人物,人脈網不小,不然也不能在東京開賭|場。
二十年足以改變很多,但有些東西卻始終不可能改變。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他平和的笑着,眼裡卻盛滿貪婪與陰毒,對面的少年抛着順來的骰子,壓根不理他。
大野雄太絲毫不敢放松警惕,面前這個少年他大半張臉都被黑暗籠罩,燈光隻能照亮他纖細修長的脖頸和蒼白的下巴,淺青色的青筋蟄伏于他的皮肉,裡面流淌着生命的活力,沉重而寂靜。明明并沒有與他對視,濃烈的近乎固體的黑暗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冒出。
嗆人的血腥氣和地獄的污泥組成了他,不禁懷疑他的血液是不是同樣的黑色。如果賭|場主人見過裡世界的大人物的話他的形容可能會更準确一點。
他就像貪婪、欲|望、懶惰、傲慢的化身,全世界的罪與惡全都聚集在他身上,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惡,是在泥潭裡長成的黑玫瑰。
“太宰。”黑玫瑰嘴角牽動一下,露出一個不似笑容的笑,剩下那隻右眼毫無波瀾,平靜的宛如一灘死水。
看着是個活生生會呼吸的人,所作所為卻讓大野雄太毛骨悚然,非人感重的讓他懷疑這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請問您今天來是……”他小心詢問,将自己的姿态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始終挺直的脊梁也彎了下來。
“我太無聊了,隻是玩遊戲而已。”
一個遊戲險些讓他失去經營多年的賭|場,您這個遊戲真是玩得膽戰心驚——傷的都是别人的膽和心。
“……您高興就好。”
他能再說什麼呢?自認倒黴吧!
這樣的人身後必然是一座龐大的無法翻越的高山,輕易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