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門袁氏用一場盛大的婚禮感謝了大司農侯家對火速成婚的應允,一時間,街頭巷尾都在熱議這次婚禮的規格和奢靡。然而,再爆的新聞都将消失,當曲終人散,日子終将回歸靜寂,一如這日益凜冽的冬天。
随着正旦将近,陳志豪和樂安郡主的婚期也逐漸逼近,他倆漸漸不如平時那麼有空了。無聊四人組的聚會常常變成了兩人。而這麼冰天雪地的日子,時不宜外出,兩人索性窩在一起練起繡工來。漸漸的,程少商繡的兔子像模像樣了,她籌劃着要給霍不疑重新編織一件銀絲銅線編織的鴛鴦翅膀和護身軟甲,“這次,我定要設計一款全身武裝的那種。”她躊躇滿志地說,阿飛阿起均向霍不疑投以同情的目光。
孫雯雯學女紅的時間比程少商短,但亦進展很大。她給自己做了件粉紅色的裡衣,針腳均勻,排列齊整。她不由得想,要是當時自己有這功夫,就不會總是被媽媽嘲笑了。她又想起那邊的老公和兒子,淚悄然落下。
每到這時,程少商自然明白孫雯雯的心裡。她不說話,隻靜靜握住孫雯雯的手,那股暖流通過手心流淌入孫雯雯的心裡,漸漸地,她止住了哭泣。
“還好有你作伴。”孫雯雯說。
“我亦覺得如此。”程少商歎道,兩人沉默了良久,程少商又道:“或許,你像我一樣,在這邊有自己的家,有自己愛的人,就不會那麼想那邊了。”
“談何容易。”孫雯雯苦笑了一下:“那邊始終是我的牽挂,畢竟一個是曾經的純愛,一個是親兒子。再說,我覺得我沒你那麼好的運氣,能在這邊找到一個自己愛又合适的人。”
“什麼叫愛又合适呢?”程少商問,她想起之前被許給陳志豪時,孫雯雯說的甯肯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在自行車上笑,大概明白了一點。
果然,隻聽孫雯雯緩緩說道:“我以前也是隻講愛情的。我跟我曾經的老公是大學戀情,畢業時,一個在南京,一個在武漢。當時,沒有人看好我們,我父母亦不同意,總覺得我能在自己工作的城市找個更好的。但是,我們堅持結婚了,婚後我們兩地分居了三年,他四處投簡曆找工作,終于在第四年他在南京落了腳,我們有了自己的小家。”
說完這些話,一行清淚順着孫雯雯的臉頰滑落,她深深歎了口氣,又說道:“你說這樣的愛情,不可謂不純粹。兩地分居時,他經常周五坐一晚的火車,就為了周末兩人能見一面。可即便這樣,後來又如何呢?還是被生活所磨滅。他漸漸不再關心我的事情,脾氣也越來越大。我質疑他的改變時,他隻說以前他的世界隻有一個我,現在要想要考慮的人和事太多了。我其實很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男人會越來越疼愛自己的老婆,而我自己苦心堅持下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程少商聽了這話有點發怵,她下意識地癟了癟嘴,孫雯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邊摸幹臉上的眼淚,一邊笑道:“你是不是害怕了?不要害怕。霍将軍從目前看,應該是愈久彌堅的類型。再說,人生苦短,但求無悔。遇上這樣的男人,即才貌雙全,又既富且貴,如何不試呢?這就是我說的即愛又合适的人呐。”
程少商深吸了口氣,每到這個時候,她總是有點跟不上孫雯雯的思維,畢竟她有40多年的人生經曆,看待愛情,比她更加透徹理性。算起來,她跟霍不疑俱是初戀,現在正處在初戀的熱戀期呢。
她整了整手中的銀絲銅線,又問孫雯雯道:“那你怎麼想的呢?在這邊要找個怎樣的人?”
這回輪到孫雯雯癟嘴了,她哀怨地說道:“這輪不到我想啊。我阿父不像你阿父,至少是個上升期的國家中層領導幹部,我阿父就是個商人。雖然有錢,但算什麼呢?在這個社會,商人的地位還不及農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