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是條很聰明的狗,但哪怕再聰明,也幾乎不會主動拿項圈過來要喻熙給他戴上。
一般來說小狗都很追求自由,不會有哪隻小狗叼着項圈過來眼巴巴地要人給自己戴上,至少喻熙沒見過,眼前這隻哈士奇還是第一隻。
“真的想和我一起去?”
喻熙伸手,将項圈勾過來。項圈搭在他的指節上,輕輕用力轉了個圈:“這麼主動要戴項圈?”
狗蹲坐在地上仰着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眼中滿是期待。
喻熙又問了一遍:“要和我回家嗎?”
他家原來養過狗,帶狗回去問題不大,不會惹出什麼不愉快,還能趁機恐吓一下多嘴的親戚,也算好事。
而且他買的寵物攝像頭還沒到,放一隻狗在家待兩天他不太放心。
哈士奇又“汪”了一聲,爪子在地上踱了兩下。
“行。”
喻熙彎下腰,給狗戴上項圈:“那這次帶你回去。”
哈士奇聽見他同意了,立刻在原地蹦了起來,“汪汪”叫着又向他身上撲來,把喻熙按在了地上。
犬類動物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喻熙臉側,讓他下意識地避開了狗的鼻息。他想把狗推開,卻發現狗的爪子像鉗子似的扣在他的腰旁,根本掰不開。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大型犬的力量,心頭忽地泛起一陣異樣,微微仰起頭,眯着眼警告道:“放開我。”
狗像是聽不懂他的話,專心緻志地舔他露出來的脆弱的脖頸。
喻熙忽然有種錯覺——
這隻狗舔他的方式好像在吃掉撞在盤子裡的美味。
這種想法讓他有些莫名地害怕,不得不加大了呵斥的聲音:“聽不懂我說的話麼?”
狗“嗚嗚”地叫着,似乎被他的喊聲吓着了,委委屈屈地皺起眼皮看他,像個被家長訓了的小孩子。
可喻熙又清楚地知道對方并不是一個小孩子。
其實他并不明白這隻哈士奇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黏着他,哪怕他隻是一個萍水相逢撿了他回家的陌生人,而且很多時候做的事又不太像一隻狗。
哈士奇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陷入了思索,仍然專心緻志地輕輕舔着他,卻忽然被人一把捏住了嘴筒子,屁股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
喻熙冷聲道:“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我滾下去。”
哈士奇哀嚎了一聲,磨磨蹭蹭地挪開了爪子,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去牆角趴着了。
喻熙換了身衣服,帶了點文件放進包裡,給狗牽好繩子,臨出門前回頭看了眼房子,不由得輕歎一聲。
往年這個時候回家都是闵嘉胥陪他,現在闵嘉胥人在外國,隻能靠他自己了。
還有狗。
喻熙低頭,看見狗已經興緻勃勃地開始在石闆路旁邊挖坑,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感覺這狗護不了主,他想。
真是和闵嘉胥一樣不靠譜。
***
喻熙的家和現在住的地方在兩個方向相反的區,他擔心有些網約車司機害怕大型犬,于是索性又喊了上次幫忙拉狗去醫院的貨拉拉司機幫忙。
“這狗養得好啊。”
喻熙一上車,他就贊不絕口地誇了起來:“毛油光水滑的,一看手感就特别好。是不是胖了?夥食好必須得胖啊。”
司機和望海市其他司機一樣健談,載客的時候從不擔心沒話聊。
這狗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體格了,喻熙想。
好像和他的喂養方式完全沒有關系。
“......我家的狗也是,吃得好胖得快,”司機不需要喻熙理他也能繼續聊下去,“最近我姑娘又給他買了罐頭,天天到吃飯的時候就纏着我媳婦兒要罐頭,狗豆子他已經不吃了,這都是慣出來的,餓一頓就都好了。”
喻熙忍不住笑了下:“您舍得餓嗎?”
司機嚣張的氣焰肉眼可見地消失了一半,“嗐”了一聲:“哪舍得啊,這都算我們家二胎了。”
喻熙微微有些動容。
貨車司機的後視鏡上挂着一個古銅色的轉經筒挂件,旁邊有張放在亞克力框裡的照片,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笑得特别燦爛,伸手攬着兩個人,身前蹲着一條狗。
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女兒。
喻熙忽然有點羨慕這樣的家庭氛圍,輕聲說:“您的家庭氛圍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