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看了眼通往二樓的樓梯,狀若無意道:“也是,是我考慮不周了,萬一老師家還有别的客人來訪,那确實太不方便了。”
喻熙的動作頓了下,禮貌地起身走到玄關邊做出送客的姿态。
池俊飛路過闵嘉胥,忽然伸手,像是想摸摸闵嘉胥的頭。
闵嘉胥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給他摸,張嘴便向那隻手咬去。
“這麼兇?”
池俊飛有些驚訝,倏地收回手,轉身向喻熙點了下頭:“那我就不打擾老師了。”
喻熙沒說話,目送他走向門口。
如果不是喻熙在這兒,闵嘉胥真的很想咬他一口。他現在看着池俊飛臉上的笑就覺得假,誰知道這人莫名其妙地來找喻熙心裡懷的是什麼鬼胎,如果他還是人的話......
他的目光向上,落在了池俊飛的肩上,忽然愣了下——
他好像看見池俊飛的肩上有幾團白色的霧氣,隻是相當朦胧,有黑色的大門當背景才能看清。
闵嘉胥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眨了眨眼睛,待再次睜眼時,那幾團會發光的白霧好像消失了。
池俊飛推開大門,笑着對喻熙揮了揮手:“明天見,老師。”
大門“砰”地一聲合上,一時間家裡安靜得有些可怕。
闵嘉胥知道喻熙是生氣了,搖着尾巴湊到他身邊,在他腿上蹭了蹭以示友好。
喻熙垂眸看了他一眼,低頭一邊看手機一邊輕聲說:“你比較喜歡哪個收容所?”
闵嘉胥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歪着頭看他,藍黑眼睛裡滿是疑惑。
“問你呢,喜歡市中心的還是郊區的?”
喻熙的聲音很輕,卻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嚴厲:“郊區環境好一點,去郊區?那我打電話聯系了。”
闵嘉胥這才回過神,猛地擡爪向前,按住了喻熙的手腕。
狗的肉墊溫度很高,燙得喻熙手腕微微抖了一下,卻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嗯?什麼意思?”
闵嘉胥急得想說話了。
他嘴裡嗚嗚嘤嘤地小聲叫着,一雙狗狗眼向下,像兩彎淺淺的月牙,顯得特别可憐。
“别按着我的手,”喻熙說,“讓你選呢,我沒這麼不近人情。”
闵嘉胥“嗚嗚”地叫着,尾巴有些煩躁地撲打着地面,卻隻能用動物的方法和喻熙交流。
愛人雖然看上去情緒很穩定,但他知道喻熙有時候做事真的很絕,尤其是下定了決心的事,誰也沒法說服他改變主意。
喻熙摸了摸他的頭:“不讓我把你送走?但是你不聽話怎麼辦?”
“主人生氣了怎麼辦?”
闵嘉胥喘了兩口氣,忽然靈光一現,三兩步跨到玄關處,将放在那裡的高爾夫球杆拿了過來。
喻熙揚起眉:“什麼意思?要我打你嗎?”
哈士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喻熙笑了下,接過高爾夫球杆,擡了擡下巴:“轉過去。”
闵嘉胥聽話地轉過身,夾緊尾巴和兩條後腿,發現自己好像隐隐有些興奮。
似乎自從變成了狗,他就依着狗的本能開始能夠最大限度地忍耐疼痛,喜歡疼痛,甚至疼痛會刺激他的腎上腺素,讓他的細胞更加活躍。
而現在等着挨揍,他好像也因為本能隐隐期待着。
闵嘉胥豎起耳朵,聽見了高爾夫球杆揚起時劃過空氣的細微尖嘯聲,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可落在身上時卻撓癢癢似的輕。
喻熙根本沒舍得用力。
闵嘉胥就這麼挨了幾杆,又轉過頭去咧開嘴對着喻熙傻笑。
“挨揍也這麼開心?”
喻熙又一杆子打了下去,聽見狗隐含着興奮的“嗚嗚”叫聲,眯起眼,覺得這個懲罰方式好像也不行。
自己這是在獎勵他嗎?
别真給狗打爽了。
他将高爾夫球杆放在身邊,打開客廳通向後院的門,對狗說:“滾出去反省,反省自己到底該不該撲人,該不該對人家龇牙,反省好了再回來。”
狗夾着尾巴,灰溜溜地走到門邊,回頭“汪汪”叫了兩聲,似乎依舊不服。
“反省不好就别回來了,”喻熙說,“收容所更适合你。”
闵嘉胥看着陽台門“砰”地一聲在自己面前關上,終于哀嚎出聲——
他老婆好像真的不打算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