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原本緊閉雙眼已經昏死過去的洛淮,突然将整個身體都壓向了珀西的頸側,他驟然啟唇,齒間夾住的鋒銳刀片就這樣不留一絲情面的割開了珀西的動脈。
刹那間,鮮血如注。
一片狼藉之中,洛淮失去了支撐,重新倒在地上。
他面無表情的吐出嘴裡的刀片,鋒利的刀片在他口腔中刮擦出不少血沫,為了讓珀西失去戒心他甚至含着刀片開口說話。
他确實傷痕累累,面上的血污甚至能夠糊住他的視線,可是他不需要用眼睛确認也知道,珀西必死無疑。
洛淮憑借肌肉記憶,用僵硬的指尖摸索了一下懷中的錄音筆,确認其并沒有損害,甚至還在工作。
他把這份重要的證據往懷裡按了按,然後手中握緊刀片,不動聲色的啞聲道:“珀西是叛徒,你們可以把我帶回拉曼那裡,我會和他解釋。”
來的人隻可能是組織的人,他們不會下殺手,一定會把他交給拉曼。
洛淮知道自己這關算是過了,不過他并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此時的狀态并不好,他是真的艱難的在槍林彈雨中獨自一人活下來的,又怎麼可能身體無礙?
保持清醒都要靠劇烈的疼痛。
洛淮早就懷疑珀西,曾經十一區格裡芬家的小少爺,怎麼會檢查不出來耳麥有沒有動手腳。
況且珀西那些幫助,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在洛淮眼裡,所有人都是阻礙他向上爬的絆腳石,他對每個人都抱有警惕之心。甚至他想過主動找機會設計珀西。
他要活下去……絕對不允許自己倒在這裡。
他不能死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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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尋看完了這一切。
059十分震驚。
洛淮的行動和世界意識給出的劇情點竟然截然相反,确實有人背叛,也确實給他設下了死局,可是他竟然真的能夠以身為餌,搏出一條生路來。
他……不一樣了。
楚尋頗有興味的低聲笑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
他蹲下身,打量着洛淮髒兮兮滿是血污的臉,并沒有說話。
洛淮察覺到了他的靠近,正常的組織成員是不會一句話都不說的,除非這人并不是夜枭的人。
這不在洛淮的計劃之内,可他也沒有絕望。
他把刀片死死嵌進手心,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激發了身體最後的潛力——
他猛地撲向前方,察覺到自己确實制住了敵人之後迅速擡手,想再次用刀片割開敵人的咽喉。
但是手腕被穩穩握住了。
楚尋看了他一眼,輕輕啧了一聲,說:“讓你撲過來是因為不想讓你砸到地上……不過你知道自己身上多髒嗎?小少爺,不要得寸進尺啊。”
他清楚洛淮臉上都是血污,而且因為長時間的戰鬥,眼球也已經充血,看不太清人的臉,所以沒有僞裝自己的聲音。
畢竟“楚尋”按劇情來說,還是不能出現在這裡的。
但是不知道身份的那個雇傭.兵可以。
楚尋永遠都漫不經心的腔調出現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顯得格外突兀。
其實他說的這句話,按語境來說,應該得是威脅……
可楚尋偏偏說出了一種親昵的抱怨感。
而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洛淮愣住了。
先前他在一瞬間把所有可能來的人都盤查了一遍,也想過自己要是殺不死這個人,該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他配合自己。
可是他唯獨沒想過來的人會是……
是他嗎?
還是我在做夢?
隻是聽到聲音洛淮就失去了戒備和戒心,那些強撐的堅強也在此時消失殆盡。他身上所有的傷口帶來的劇痛從身體内部炸裂,于是洛淮像上了發條的木偶,呆滞的收回手,然後弓起身體,在楚尋胸前蜷縮成一團,輕微的顫抖。
好像終于找到了避風港。
隻是一句話就交付了自己的信任嗎?
楚尋一直都覺得這種人很可笑。
但今天,被迫仰躺着的楚尋隻是盯着洛淮花貓似的臉看了一會,什麼也沒說。
幾秒鐘後,他甚至破天荒地歎了口氣,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洛淮的脊背,好讓人能平靜下來。
他摟着洛淮的腰把人抱起,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是灰塵和血漬,楚尋揉了揉眉心,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還沒等楚尋徹底接受自己身上的髒污,縮在他懷裡的少年竟然費力的擡起下巴,用他那髒兮兮的花貓臉,可憐兮兮的蹭了蹭楚尋的下颌。
楚尋氣笑了。
其實他這次不來也沒事,早知道來了會被洛淮把身上都弄髒,楚尋絕對不會邁出夜枭酒館一步。
少年并不知道他的憤怒,反而還像撒嬌一樣,把臉埋進楚尋頸側,嘟嘟囔囔的說
“不是說……下次不要公主抱嗎?”
楚尋挑了下眉。
此刻天光乍亮,清晨已經來臨,陽光不打折扣的全部潑灑在這片失落的戰場,把飄飛的灰塵照的清清楚楚,也給楚尋淡然垂下的長睫打落金影。
他分明有力的手指輕輕扣住洛淮的腰,清淡漂亮的眉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楚尋隻是盯着懷中人看了一眼,慢條斯理的邁開了腳步。
“我看你蹭的挺開心的。”
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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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059鄭重的朝楚尋發出警告
“請宿主僞裝好自己的身份,在按要求完成第二個劇情點的同時,準備第三個最重要的劇情點。”
“我們還有一段做準備的時間,下一次,絕對不能任性。”
“劇情點三:「白月光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