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是真的變了,悶油瓶都會解釋為什麼了。
“那什麼,我說二位大佬、這還有個人呢能看看嗎?”
張海客看起來非常委屈。
其實要不是顧忌着他,我應該已經親上去了。
他怎麼還不走。
“你什麼時候走?”
悶油瓶問。
被生父抛棄的百歲小孩兒在線癟嘴,不敢怒不敢言。
“下……下午?”
悶油瓶點點頭,然後看着我:
“出去吃午飯?”
我想了想,比起我或者他親自下廚給張海客做飯這件事、我更願意花點兒錢。
于是我點點頭,結果就見山寨版扭扭捏捏地盯着我手裡的早餐:
“那個……我還沒吃早飯。”
……
“你是來逃難的吧張老闆。”
我極度不情願地把燒餅分給他了。
燒餅配燒餅,挺搭。
出于對婆家人的關愛而絕不是暗諷,我帶他們去了家老店、名叫金豬。
這店在我出生前就開了,以前是街坊店、我每年總得吃個幾回。好久沒來、店都搬地方了,等位的人也格外多,門口坐了好幾排、我還以為自己到了什麼網紅餐廳。
“可能要等一會兒。”
門口的大叔說,
“你們不介意坐外邊兒的話還有張空桌子。”
不介意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你有想吃的菜嗎?”
我掃碼打開菜單,先遞給悶油瓶、然後告訴張海客自己掃碼看啥上點。
悶油瓶翻了一遍,最後點了個黑魚豆腐湯。
啧,養生瓶崽。
張海客倒是挺不客氣的、點了一堆肉。我又看着加了兩個青菜下單。
“喝酒嗎?”我其實是問張海客,總得客氣一下。誰知道悶總這次話接得格外快。
“不喝。”
行吧。三瓶可樂。
“我還以為你最起碼會請我去個新榮記樓外樓啥的。”
山寨貨開口,我懶得理他。
菜上得很快,湯和蒸菜是一直備好的。我給悶油瓶舀了碗就自己開吃,還是老味道。
“你懂個屁,那些地方都是騙你們這種外地人的。又貴又難吃,這家店老杭州才會來。他們家食材都很新鮮,也不會放額外的調料。幾十年了還這個味道,啧。舒服,是吧?”
我看向悶油瓶,他放下碗沖我點點頭。
山寨版隻能閉嘴。
“所以你到底來杭州幹嘛了?”
我冷不丁地開口,張海客臉上卻隻有驚訝沒有不自然。他看看我又看看悶油瓶,不好意思地笑。
“真沒什麼。我真的真的就是來看看你們……好吧,還代表其他張家人來道喜。他們其實也想來的,怕族長嫌煩……”
我其實挺煩張家人叫他族長的。這兩個字說出來隻需要嘴皮子上下一哆嗦,可被稱呼的人要付出什麼呢?無盡的犧牲和無休止的孤獨……就為了這兩個字?憑什麼?
但是他這麼一說,我又有點兒愧疚。畢竟他們和小哥同宗同源,血緣是斬不斷的……
悶油瓶對張家的态度……我覺得應該也很複雜,我試着把自己帶入他的位置、感受到的除了一言難盡還是一言難盡。
不過如果他願意,我是不介意逢年過節多點兒人熱鬧一下的。平時就算了,人多礙眼。滿街的燈泡已經夠亮了。
“真沒别的了?不是你們又搞出來什麼搞不定了要求我們去救場把?”
我故意怼他。
“沒有沒有,”吓得張海客直擺手。
“哪兒敢啊現在,我們現在都守法公民好嗎。去年剛評的納稅标兵。真的就是來看看你們道聲喜……你倆……挺不容易的,我們都特别高興,真的。”
說着他不好意思似的,一直撓腮幫子。
“族長、吳邪,”張海客舉起可樂瓶,
“我敬你們。祝你們一直幸福。”
金豬新搬的這棟樓挺舊、全是餐館小攤兒,煙熏火燎叽叽喳喳的、一個大男人舉着杯祝另外兩個男人永遠幸福,畫面詭異又感動。
三瓶可樂碰到了一起,桌下悶油瓶的手握住了我的。
“謝謝,會的。”
他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