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你想送就能送的。”宿眉卿喂了聞扶光一顆丹藥。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要認識你了。鬧成現在這樣,你回去又會被關起來。”少年斂眉,還有心情半開着玩笑,“後悔了吧?”
宿眉卿說着話,卻悄悄把命線不斷往回收,放在了一個确保自己能甩人出去的位置上後,才望着聞扶光眉眼一彎:“但總比當個叛徒好。要是因為我,讓堂堂一個大族的少族長一朝淪為罪人,那我還真是舍不得。”
遠處的天不知何時被劍氣鋪滿了。
若是換做其他修士,此刻早已經腿腳打顫站都站不穩了。
那還像宿眉卿兩個人有閑情逸緻說話。
劍氣激蕩,就連呼吸的空氣都似乎銳利起來,割得人心都在泛疼。
宿眉卿眼睛有些酸,他便眨了幾下眼:“聞扶光,我們該說再見了。”
在聽到宿眉卿說的第一句話時,聞扶光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了。
餘光中,命線的軌迹看似缭亂實則目标明确。
可當金色的絲線靠近聞扶光,卻無法纏住時,宿眉卿驚住了。
緊接着,聞扶光的聲音自他頭頂傳來。
“我從不後悔。”他收緊手說道,“我要你活着。”
青年話音一落,反手将手中的銀槍一插,磅礴的靈氣沖天而起!
聞扶光境界不過明心,爆發出來的靈氣帶着體内的傳承,竟然震開了聞修齊的封鎖,延緩了陣法的組成。
天道分身見此眉峰一壓,張開的五指猛然緊握成拳。
于是一道足有山寬的雷劫帶着漫天的劍光朝着宿眉卿他們劈了下去!
雷劫帶着橫掃萬物的氣勢,迅疾落下。
而在雷劫落下的瞬間,一縷白金色的利刃飛了出去。
緊接着,宿眉卿便被聞扶光甩了雷劫封鎖的範圍。
宿眉卿周身全是鼓噪不已的靈氣和快速變換的景色。
而在他被甩出來的瞬間,雷劫與劍光同時刺了下去。
在混雜的水汽和焦味之間,宿眉卿嗅到了那人再也壓制不住的血腥氣。
随後,就是緊随而來的神威與風刃。
白金色靈氣撞破了四海最外層的屏障,宿眉卿順利出了四海。
雖然聞扶光承受了分身他們的主要傷害,可宿眉卿也好不到那裡去。
他擋下飛濺過來的餘威已經用盡了全部靈氣,如今連動一手指都困難,更不要說是主動控制身形停下來了。
好在已經脫離了聞修齊他們的攻擊範圍。
加上四海之外是一片綿延數百裡的林海。
頂多就是因為餘勁撞倒幾棵樹,疼個一時半會罷了。
思及此,宿眉卿唰一下睜開眼,他咬咬牙,用最後一點靈氣把身上不多的防禦靈器打開了。
可預想中林木斷裂的響聲并沒有傳來。
就連宿眉卿本人都沒感受到脊柱遭受重擊的情況。
一隻手托了一下他的肩背,兩人齊齊被剩餘的餘勁帶飛出去。
兩人撞到了一棵樹幹上,在紛飛落下的樹葉中,宿眉卿聽到了一聲悶哼。
有人給宿眉卿墊了背。
那人在成功接住宿眉卿後便松開了手。
然後狂咳了兩聲。
最後就是宿眉卿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好險,給我趕上了最後一程。”
宿眉卿落地時,全身都傳來了鑽心的痛,好似渾身的骨頭都被人一根根敲斷又重新裝好了似的。
少年唇色陡然變得雪白,直接跪在了地上。
宿眉卿疼得胃不斷摩攣,他張了張唇幾欲吐出些什麼,可臨了,除了一頭的冷汗便什麼也沒有了。
他閉了閉眼,最後看向樹旁。
林暮淵挨了剛剛那一下,臉色也不太好。
他嘀咕了一句,看見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宿眉卿,趕忙上前要去攙扶:“臉色白成這個樣子,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宿眉卿此刻每動一下就是鑽心的疼,他眼眶通紅,咬着牙搖了搖頭:“先别碰我。”
林暮淵果真沒動了,他蹲在宿眉卿身邊,神情緊張地眺望着湖面:“我再次被卷進幻境就覺得不妙。剛剛出來見喚四海塌成那樣,趕緊追着你們的氣息就過來了。”
他說着給了宿眉卿一大瓶高階的丹藥:“這丹藥止疼鎮靈的,你先吃了。你這一身靈氣就差變成刀給你肉身絞了,不疼才怪。”
宿眉卿疼得受不了,聞言看都不看,直接把丹藥一股腦吞了進去。
果然如林暮淵所說,疼痛減輕了不少。
宿眉卿眉頭略微舒展了。
林暮淵見少年神色稍緩,他懸起的心放下了,轉而又看向那被陰雲陣法籠罩住的湖面。
語氣帶着擔憂:“你是被聞扶光甩出來的吧?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不過他好歹是聞家的少族長,這些長老肯定不會傷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