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消失之後,她比誰都要難以接受,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在這個時候扶持别人家的孩子上皇位?但皇後娘娘一定不至于是自己将儲君落井下石,否則近幾天這些事兒,若是傳出去,對誰都沒好處。”
宋清夢擡起手,眼神落在棋盤上,猶豫了一會兒,擡起手,拾起一顆白子,放在另一顆黑子上。
又從另一邊拾了顆黑子,放在白子旁邊。
“所以一定有另外一股勢力,他的手伸的很長,又是宮中的人,不僅能操縱儲君,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太子妃。”
“為什麼要除掉太子妃呢?”褚星河好奇道。
“是啊...為什麼要除掉一個無辜的人...”宋清夢想了想,忽然一拍腦門道:“不對,她不無辜!”
“除非蓄意報複,不然沒有人會對一個尚在後宮還不受寵的女子動手,她一定知道些什麼!或者說,太子就是她帶過去的!”
宋清夢将白子落下,道:“這樣就對了。”
“除掉太子妃,栽贓到九殿下頭上,就算沒有人信,但是處在旋渦中間的皇後娘娘也一定會順水推舟。”
“這畢竟是殿下在的時候出的事兒,如果掙紮,隻會被稱作辦事不力,對這股勢力的人來說,簡直是兩全其美,既挫了太子黨的銳氣,又磨了殿下的棱角。”
宋清夢說完,看向安國公,後者捋着胡子點了點頭。
“清夢所言,同我所想竟大差不差。”
得到如此的贊揚,宋清夢揚起嘴角,看向褚星河。
褚星河收到他的視線,隻比他更柔和,笑道:“虧得沒有看錯人,隻第一眼,我就對清夢頗有眼緣。”
這話若是放到平時,大家就當個笑話聽了,畢竟褚星河這人油嘴滑舌,和誰都能說兩句調情的話,久而久之,宮娥也不羞赧、兄弟也懶得給他一拳。
就不用說其他人了,安國公想。
這小殿下是他看着長大的,跟着薛銘辰混了個多不正經的模樣他比誰都清楚,雖說辦事什麼的有分寸也有手段,但實在是個花花公子無疑。
就算是叫他跟自己這般年紀的老頭子,說話都能帶上幾句“心悅”“眼緣”之詞。
自己這嫡外孫,打小就單純容易被騙,當年就是被李劍仙那個狗東西給騙出去雲遊了,還将陶文抛在了學堂。
堂堂大學士祭酒,在學堂等了自己親傳弟子一整天,最後收到封言簡意赅的信,大概意思就是——先生,我拜師學藝了,從此以後要從武學,并且精益求精,自此闊别,來日再見。
陶文将那紙條遞給安國公,兩人看着那稚嫩清秀的字體,甚至來不及生氣,便對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把宋清夢交給李劍仙,沒什麼不放心的。
這人也不是個正經的,早前就說了宋清夢是個武學奇才,連年累月的往還是孩童的宋清夢手裡塞刀劍槍,不曾想,竟然真叫他得逞了。
怕隻怕帶回來的時候,成了京城第二個褚星河!
安國公松了口氣,幸好宋清夢回來的時候還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不然自己這孩子養了這麼多年,都對不住山上的孫女。
然而他一口氣沒拎住,再一睜眼,自己這寶貝嫡外孫又被褚星河本人給拐走了。
這回是完完全全的擄走了,猶如蕭風過境片甲不留,直接把人抱上了!抱上了床啊!
不過好在,好在宋清夢是上邊那個......
安國公想到這兒,老臉一紅,看着褚星河正色道:“殿下以後若是做了皇上,這般不正經的言辭就免了吧,總要為文武百官做個好表率。”
褚星河長這麼大,說他什麼的都有,誰說他也都聽過,但大多都是玩笑所言,隻這一次,竟然叫他感覺到了指責。
若是别人這麼說他,隻怕那把玉扇已經甩在這人臉上,再過兩個時辰就在城外入土為安了。
但這畢竟是安國公,又是...宋清夢的太公。
他想到這裡,立刻拱手道:“國公所言正是,星河日後定萬分注意,不令您擔心。”
安國公溫聲一怔,背手想道,誰擔心你了?
唯有宋清夢在一旁,看着這兩人鬧别扭,像是看出了什麼似的,越發吃笑。
然而就在離長安不遠處的一家山外客棧裡,那位平日裡最愛笑的太子殿下,卻眼尾沾着淚珠,赤身裸體,嘴裡被塞了塊布,一聲也喊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