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人接連幾次都成了最近的見證者,站在徽文堂迎接常罄恩的時候看見褚星河,也不顯意外,還很貼心的提前預定了一樓的房間,以免九殿下行動不便。
“都大人也是有心了。”褚星河道。
都徹擺擺手,“殿下不必如此,要說查案一事臣還要感謝殿下提供的線索,不過似乎順藤摸瓜摸到了個爛瓜,這幾日好好一查,真覺對不住常大人。”
他說着,朝常罄恩看過去,眼中盡是真誠的抱歉,不似虛假。
常罄恩見狀也不計較,打趣道:“幸好都大人及時收手,否則今日常某這大婚便要在典獄司裡辦了。”
都徹連忙道:“常大人此言叫都某更感羞愧,若不是我一言害了事,隻怕如今常大人已經去骠騎營提親了。”
二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他言語中的意思。
事實上當真如此,如若那日都徹沒有将罪狀推向常罄恩,他起初想的确實是要去提親,可如果真這麼一來,本就被太子殿下懷疑的常家又要領來個不受朝廷控制的西沙郁家,常罄恩這謀反的罪狀也便快坐實了。
所以當日靈機一動,想出入贅這個主意。
而他沒想到的是,褚星河先他一步料到了這個局面,暗地裡同常瑤聯系上,提前準備好了這個萬無一失的驚喜。
常罄恩沒有問他為什麼,其實知道,褚星河是為了報答他十多年前的一句“信任”。
“入贅也沒什麼不好的,郁将軍為國立下赫赫戰功,本就應當受同男子一般的禮儀對待,我既心悅于她,誰娶誰本就不重要。”他這一番話說的通透,也不難看出當真有百般深情。
說起來常罄恩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世家小姐看中的除卻陛下的幾個兒子,受到最多愛慕的也就是他和宋清夢了。
眼下常罄恩已經訂婚,隻剩宋清夢這一個香饽饽,安國公又手握如此強權,很多人自然便暗地裡圍了上來,隻怕若不是陛下離世,那些人都要光明正大的上門提親了。
這來一個褚星河就像怨婦一樣盯着他看一天,還要将他在雁蕩樓吻自己的事情拿出來溜一番,宋清夢本就不好解釋那日為什麼那麼做,這下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當真像個始亂終棄的人渣了。
國之大事在急,縱使安國公也對有些人家的小姐心動,想許配給自己的嫡外孫,仍舊被宋清夢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雖說兒女情長不可亂了家國天下,但是眼下常罄恩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樣也屬實叫他有些羨慕,腦海裡突如其來蹦出個這樣的想法,他被吓了一跳,慌忙将自己從發呆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常大人這一席話說的不假,隻怕叫人議論起來,就未必是件好事了。”都徹憂慮道。
“無妨,”常罄恩說:“其實我早已想過,如若當真入贅的話,儲君并不會再讓我掌禮部多久,而我也無心再被卷入争端,隻想到西沙尋一處風水寶地,同夫人一起做個閑散的江湖浪客,便足夠了。”
他頓了頓道:“...入朝...為官,這些其實并不是我最想做的,隻是礙于父親的期望而做到這裡,但是...”
他話鋒一轉:“如若都大人不查清楚,我自然也沒做好進地牢的打算。”
都徹聽了這話,摸了摸頭,緊接着走到桌子旁,拿來兩本賬簿遞給他說:“大人莫責怪,那日我發覺有些蹊跷,于是将這兩本賬簿重新對比了一番,終于發現那隐隐不對的地方,這才将二位請了過來。”
他說完,隻聽不遠處坐着的人“哼”的一聲,都徹回頭,隻見褚星河旁若無人的打開扇子,偏頭不看自己,頓時明白了,連忙找補道:“三位,是三位!尤其是殿下,若沒有殿下就沒有現在的我。”
褚星河滿意的合上扇子,道:“這才對,既然答對,我便給你個獎勵。其實你所要查清楚的蹊跷,我倒是猜了個大概。”
“您說。”
“你是不是發現,第二本賬簿同第一本字迹幾乎出于同一人所為,所以才斷定此案同常大人脫不開關系,然後緊接着又發現兩本賬簿都有幾頁被明顯的銷毀,銷毀的數目正好又對得上西沙缺的數量?”
“正是!”都徹看向他,眼中不乏激動的崇拜。
褚星河點點頭道:“這就是我那位太子哥哥的厲害之處了,又或者不是他,而是那位垂簾聽政的皇後娘娘所為。”
“他所用之人,必有他人無可代替之處,而她也深知每個人最為拿不上台面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