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孤蒙了下,轉過頭,堅定地奪回褚星河塞在自己手裡的狐狸犬,說道:“姐姐,父親同我說,進宮就是來學習和曆練的,既然是九殿下讓我做的事兒,我一定會好好做好的,就不勞煩你們費心了!”
于是,幾道目光下,郁孤捧着小狗,在一個水盆旁邊蹲了下來,那小狐狸犬本來兇得很,從褚星河手裡接過來的時候,還總想撓宮女的手,結果一落到郁孤的手裡,隻一個眼神,便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打濕任由郁孤擺弄。
沒洗的時候還以為這狗是灰色的,洗完才發現,居然是那種透亮的白,郁孤用搓紅了的手抱着小狐狸犬帶到褚星河的門口,敲了敲門說道:“殿下,小狗洗好了。”
褚星河推開門,看都沒看她一眼,搶一般的接過狐狸,驚喜的抱在懷裡,匆匆對郁孤道了聲謝,便關上門,進去了。
郁孤在門外舔了舔嘴唇,不動聲色的從身上摘掉幾根狗掉的毛,心想道,原來官家都不愛看人呀。
明白了,以後進宮,道謝的時候不能與人對視。
她在心裡給自己鼓了個氣,太好了,又學會了新的禮數!
翌日,常罄恩來錦祥苑找郁孤,一見面,就見她正拿着一把掃帚掃來掃去,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真的隻是她在掃落葉,沒有其他小吏,才上前打斷道:“你在做什麼?薛貴妃讓的嗎?”
郁孤看見他,本來興緻沖沖要跑過去,這時想起昨日學的“禮儀”,連忙垂下眼睛說道:“殿下讓我來掃掃落葉,我便來了。”
“怎麼不正眼看人?他欺負你了?”她不擡頭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可憐,常罄恩當即有些不滿道:“那我去找他好好算算賬,他們錦祥苑是怎麼對郁元帥的女兒的!”
“啊?”郁孤意外的擡眼:“沒有呀,九殿下對我很好,薛貴妃對我也很好。但是父親來的時候不是說過嗎?一定要遵禮數,不能違背皇家的命令,貴妃說什麼就是什麼,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是我們為人臣子應當做的!”
郁孤說的有模有樣,挺起小小的胸脯,拍道:“我郁孤以後也要成為賢臣!所以更要聽父親的話。”
“哦,聽話啊。”常罄恩算是知道怎麼個事兒了,一手彈在她的腦門兒上說道:“那你說說,你聽這些話,委屈與否?當真願意做這些閑事兒?”
郁孤想了想,小小的嘴巴抿了起來,半晌後說道:“其實,阿竹哥哥,我确實有點不太理解的事兒。”
“你說。”
“就像我昨天學到的,為啥他們和人道謝的時候都要就這樣,看着地說話呀,小時候父親跟我說,要看着人的。還有還有,九殿下這麼使喚我是因為他想重用我了嗎?我看他有個叫檐花的侍衛,他就經常被殿下使喚,我馬上也能成為殿下的侍衛了嗎?那殿下能成為皇上嗎?他成為皇上了我能當大将軍嗎?可以像爹爹一樣上場殺敵嗎?...”
她這問題,一開口就斷了話匣子,常罄恩剛聽還想解釋兩分,後面是越聽越生氣,合着錦祥苑把郁孤當下人對待呢?這怎麼行!可要找他們好好說個清楚。
從誰開始呢?
就那九殿下吧!
于是郁孤還問個不停的時候,就被常罄恩拽着領子帶着去找褚星河要讨個說法了,彼時褚星河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逗狗,而薛貴妃正擔憂的站在門口,她的身旁站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就是當朝二皇子,那日将褚星河在衆目睽睽之下趕出會甯殿的人。
到的時候,薛貴妃還在喚着褚星河的名字,常罄恩正氣着,但知曉禮數,溫聲問道:“貴妃,我想見見九殿下,方便嗎?”
薛貴妃是個沒什麼架子的人,看見常罄恩和郁孤一起來,以為是找褚星河玩的,趕忙對房間裡的人說:“星河,快出來吧,二哥也跟你道歉這麼久了,常罄恩和郁孤也來找你玩了,母妃做的冰點都要化了,再不吃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褚星河聽見,逗狗的手一頓,他并不想見二哥,他與常罄恩不熟,和郁孤也沒說過幾句話,他們來找自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