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夢蓦地被推開,手落了個空,看向褚星河,意外有些不自在來,然而這份不自在沒持續多久,整個人就被褚星河三步并做兩步拉進了府。
“小舅舅,剛才門外人多眼雜,現在,還能再抱我一下嗎?”褚星河眼巴巴的看着宋清夢,後者微怔,無奈的扶額。
“剛剛那氣氛好,我有所逾矩,還望殿下海涵,成日以長輩我相稱,總該盡點長輩應盡的義務,不知道殿下有沒有好過些?”宋清夢知道褚星河這人一天八百個算盤,縱然看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很可憐,仍舊是故意這般說道。
“卻有好了些,不過小舅舅既說要盡一些長輩的義務,那是不是也應該滿足晚輩一點小小的要求呢?”褚星河邊說着話,邊不動聲色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輕輕低頭,湊到宋清夢的眼前,連呼吸都變得灼熱了。
宋清夢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也不躲閃,笑笑道:“那你講講,有什麼小小的要求?”
“來吧美人兒,再抱我一下。”褚星河閉上眼,嘴角牽起一抹笑意,不知發生了什麼,唇邊還帶着一絲血痕。
宋清夢端詳了他片刻,第一次見面便知道褚星河對自己不懷好意,一直想着撇清關系,公事公辦,不過好像對這個人一直不怎麼了解,也沒有仔細觀察過他的樣子,現在仔細看看,真不愧為薛貴妃的兒子,雖臭名昭著,但世家小姐最想嫁的九殿下。
他從前怎麼沒發現,自己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呢?想着,擡起手,把褚星河嘴角的血漬擦幹淨,後者許是感受到唇瓣被觸碰,緩緩睜開眼,迷茫的眼神落在宋清夢身上,又很快緩過神來:“小舅舅,是不是趁我閉上眼,行什麼不軌之事了?”
宋清夢眼尾挂着一絲挑撥,他這般美人,若不是從小練武,一身淩厲之氣,否則怎麼看都應當是千嬌百媚之輩,而後就見他繞過褚星河,手中的劍抵在門上,輕輕推開,說道:“殿下莫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啊,清夢有事,便先走了。”
他走的雲淡風輕,仿佛剛剛沒有來過一般,留下褚星河在原地回味着。
褚星河擡手,拽了拽樹葉,隻見上面輕飄飄掉下來一道綠色的身影,沒有别人,正是檐花。
“你看見了嗎?他抱我了!”
“看見了看見了殿下,您别太激動,先想想正事兒。”檐花被他按着肩晃了半天,差點暈過去。
褚星河聞聲,松開抓在他肩膀的手,手指搭在宋清夢碰過的地方,臉色變得陰翳深沉:“你覺得,是什麼人幹的?”
“殿下,前幾日把四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得罪了,會不會和他們有關?”檐花問。
褚星河垂眸盯着那狗的屍體,手心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掙開,鮮血蜿蜒流向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散成一朵花的形狀。
“一個不敢動安國公府,卻敢動鳳陽宮的人,你覺得...什麼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推波助瀾把髒水潑到我們身上,又是什麼人與我相熟到敢在皇城撒野呢?愚蠢至極的以為借此可以洩憤和宣戰的小人,倒與他父親那坦蕩作風大相徑庭。”褚星河擡起眼皮道:“不過要說這相同之處,可能他真随了他那父親,蠢的一批。”
正當檐花以為他要大發雷霆時,卻見褚星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從衣袖中拿出一塊手帕,輕輕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說道:“把狐狸葬了,要辦的風風光光,再傳到街坊說九殿下鋪張浪費,等到人盡皆知,再放出去一個告示,這次就說...九殿下感天下人之悲痛,不日将為每家每戶送上三斤米,要全城悼念,記得這份感恩。”
趕上旱季,城外農民收獲少,導緻今年的糧食也不是很足,這些檐花有所聽說,可是...
“可是殿下,這麼多人口,一家就是送上一斤,鳳陽宮都要虧空一個月,送上三斤,怕是真的鋪張浪費了。”檐花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賬本遞給褚星河,後者擺擺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不用怕,既然他們在背後成群結派的搞小動作,我也不能咽了這口氣,要知道這天啊,要變了,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他敢拉攏重臣,卻拿不出拉攏天下的心,終究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褚星河說着,蹲下身子,輕輕摸了摸狐狸的毛,“我怎麼就把你忘了呢?不過也好,不能讓你白死一遭。”
宋清夢道别了褚星河之後,一路向徽文堂走去,這徽文堂乃是京城最大的雅院酒樓,無數文人墨客常來此評書論畫,政客也愛在此謀略,宋清夢少時常被請來作詩鬥文,也摘得幾次魁首,不過從決定考武舉之後,便幾乎再也沒有來過了。
今日邀請自己的人既不願透露姓名,想必目的也不是前者,選擇商讨而不是直接打的,目的大概是為了拉攏他,這朝堂上覺得他是個隐患,但還想拉攏他的人...
宋清夢繞過屏風,微微擡起下颌,拱手道:“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