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人,那我就不廢話了。”楊建偉坐在皮沙發上,雙腳交叉搭上茶幾,咔地一聲點燃防風打火機,夾着一支煙緩緩吸了兩口,才道,“我知道你不甘心當個又苦又累的工人,所以找你合作,我可以給你一個管理的崗位,錢多事少,怎麼樣?”
胡言疆再傻,也明白這種好處不會白得。
“你想要什麼?”
楊建偉伸手撣了撣煙灰,嘴角又令人厭惡地勾起來,把兩片嘴唇拉得更薄:“很簡單,你隻需要告訴我,那天來大門口找你的那個人,是幹什麼的。”
胡言疆垂下眼睛:“是、是我家親戚。”
“親戚?呵,親戚來了不住你家卻住小旅館,每天上飯館吃飯?”
“遠房親戚,沒有那麼熟。”
“是嗎?”楊建偉起身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胡言疆,“那他過來幹什麼?”
胡言疆想讓自己腦子轉動起來,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但他發現自己無法思考,甚至無法呼吸:“就是來看看我。”
“來看你?不是說不熟嗎?他既然隻是來看你,為什麼又四處打聽村裡來沒來陌生人,問我廠裡的情況?”
“你……”
“你想問我怎麼會知道?啧,這是個小村子,平日裡發生點什麼,用不了多久大家都知道了。”
胡言疆知道再說下去,黃誠的身份一定瞞不住,便突然想起來那天他自己說的話。
“他說他也想做點生意,所以問問怎麼經營廠子。”
“呵,”楊建偉用夾着香煙的手點了點胡言疆,“這話編得有幾分樣子了。但可有人聽見他給警察打電話呢。”
胡言疆心頭一震,氣道:“你早就知道,還問我幹什麼?”
“當然是試試你的誠心,”楊建偉放緩了語氣,“我剛才說的話依然算數,你幫我個忙,我就提拔你當副經理。”
胡言疆自然對這個副經理沒什麼興趣:“你已經知道了黃誠的身份,我沒什麼可幫你的了。”
“話不能這麼說,那天電視上播的新聞你都聽到了吧?我看穆夏那幾個人天天去飯館晃悠,不就是想找你那位‘親戚’打探消息嘛。十萬塊的賞金,誰不想要?許翎那小子指着拿這錢當彩禮吧。哼,警察花了三年都沒抓到的人,他以為自己能抓着?但我知道,怎麼找到這個阿萊。”
胡言疆終于敢與楊建偉對視:“你怎麼會知道?”
楊建偉最後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按滅了,笑着說:“誰也沒見過這個阿萊,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你去告訴那個警察,許翎就是阿萊。”
“什麼!可他不是……”
“誰在乎?整整三年了,那個警察獨自進村調查,不就想找到阿萊,立功升職嗎?隻要做得周全,誰知道他是不是?再說,他是三年前才回村的,時間、年紀都對得上。隻要讓警方認定他是,我不僅提拔你,那十萬塊賞金也都是你的,怎麼樣?你不也讨厭他嗎?”
胡言疆很清楚,楊建偉恐怕是為了曹毓秀,才想陷害許翎,置其于死地。這件事辦成了對楊建偉有好處,對他卻沒有。就算他讨厭許翎,也不至于害死對方。
“我、我不……”
“想清楚了,”楊建偉湊近了他,擡起眼睛盯着他的瞳孔,露出黑色眼珠下大片的眼白,“隻要我想,誰都可以成為阿萊。許翎可以,你也可以。但我選了他,是因為我看重你,你要珍惜機會。阿萊逃入山林,被野狼咬傷之後凍死在雪地裡,這個故事怎麼樣?你要是非對野狼感興趣,我也可以送你去看看,那十萬塊可就進我的口袋了。”
胡言疆閉了閉眼,顫着手擦去額邊的汗。他們隻是臨時組隊,在這個世界裡,每個人首先想的都是讓自己活下來,哪裡顧得上去救别人?許翎不也是嗎?連為了女朋友得罪楊建偉都不敢。如果換做是許翎,恐怕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楊建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胡言疆小幅度地點了頭,才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個識時務的人。大好的機會不把握住,那是傻子!今天我們的談話,你可要好好地裝在肚子裡。”
楊建偉派了兩個人監視他,讓他連對穆夏他們說出真相的機會都沒有。
但黃誠不好糊弄,沒能完全相信他的話,消失幾天後,回來告訴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許翎不是阿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