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再次看向雕塑的時候,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它看起來手法粗糙,面目模糊。他在走廊上看到過一副肖像畫,與這雕塑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想必,那就是兇手的爺爺,被兇手活生生澆鑄成了一座雕塑。
穆夏感覺到胃裡一陣惡心。
“是啊,”兇手卻享受着回憶裡的那一幕,“他就這麼高舉着雙手掙紮,像在祈求什麼。可是,我實現了他的願望,不是嗎?他永遠地站在這裡,不會腐爛。每一個來酒店的人都會瞻仰他的容顔,這難道不比活着,忍受枯朽身體的折磨來得更好?”
穆夏已經探不到雷申的脈了,但他無法給雷申急救。
“時間還沒到嗎?”兇手依舊笑着,“你已經第三次瞥向烏斯鐘了。他已經死了,對不對?你們失敗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們真的隻是去暗道探險的遊客,可後來你們一路跟蹤我,目的太過明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你們之所以能精準地找到我,針對我,是因為你們已經經曆了好幾次。後來,你們一直有意無意地保護着這個人,我就知道,他是那個幸存者。”
兇手低頭看了看高維,擡腳踩上了他的臉:“而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露面。看到那條消息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原來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等着你們一個個送死,他好悠然得利。啧啧,你那個同伴也是夠狠啊,臨死前要借我的手殺了他。”
穆夏喉嚨發緊,已經無法對兇手的話做出反應了。他太過緊張,感覺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耳邊被劇烈的心跳震得嗡嗡作響。
兇手不知道,他們和雷申不是一夥的,不知道他們在計劃開啟屬于自己的循環。正因為兇手發現雷申拖不到循環開啟,所以才願意在這裡和他講一些廢話。也許也是為了看到他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折斷時,他臉上和兇手的爺爺死前如出一轍的絕望表情吧。
兩點五十九,秒針越過了數字12,一點一點地繼續它屬于兩點鐘的最後一圈循環。
希望就近在眼前,穆夏做不到不去盯着鐘表盤看。他的動作實在太過顯眼,兇手自然注意到了,并有些疑惑。但不過短短五秒鐘的時間,穆夏就知道,兇手明白了什麼。
幾乎是同一時間,穆夏站起來,轉身朝着遊樂場飛奔。兇手撲了個空,眼見着秒針已經走過了數字6。
遊樂場的人和障礙物最多,無論如何他都能撐過三十秒。即使這三十秒要讓穆夏用一生去奔跑,他也絕不會停下。
他靈活地在場地裡穿梭,路過一堵挂着時鐘的牆時,速度不自覺地放慢了。
兩點五十九分五十二秒,穆夏感覺後背一陣劇痛,腳下勾到了什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痛幾乎讓他眼冒金星,過了兩秒眼前才看清楚東西。兇手離他隻有兩米的距離了。
對方撲過來的瞬間,穆夏聽見了。
當——當——當——
渾厚具有穿透力的聲音,穆夏害怕那隻是自己極度恐懼下和受傷後的幻覺,但他清晰地看見兇手臉上的憤怒和不甘。
下一秒,穆夏坐在了四樓的走廊上,後背的痛楚在緩慢褪去。
沈麒生、韓詩、錢苑東、吳可歆甚至高維,每個人都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在穆夏面前。他鼻頭一酸,想說些什麼,嗓子卻被什麼堵住,連手腳都僵住,動彈不得。
沈麒生起初有些迷茫,看清周圍的環境後松了口氣,露出點笑容。但這笑容沒能持續多久,高維沖上來一拳打在他臉上,揪住他的衣領還要繼續動手,嘴裡大罵:“我□□x的!你為什麼要騙我!”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沈麒生抓住高維一隻手腕,反手也給他臉上來了一拳。高維腳下不穩,往後退了幾步。
沈麒生冷笑道:“你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的時候挺心安理得的,我還以為你不會和我們來往了,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信呢?”
高維氣得面上通紅,還要沖上去,被錢苑東拉住了。
“滾開!”高維一揮胳膊,把錢苑東推得險些跌倒。
穆夏站起來,在他胸口推了一把,高維仰面摔倒,懵了幾秒。每個人離他都有一定距離,他不知道是誰推了自己。
韓詩也覺奇怪,看着面前的空氣道:“雷申?”
沈麒生走過來,摸索着抓住了穆夏的手。穆夏就這麼出現在衆人面前。
吳可歆張大了嘴:“你……你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