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因為命案的出現，酒店通知所有人早點回房，鎖好門窗。為了防止再次睡過頭，幾個人商議輪流守夜。高維和錢苑東守第一輪，穆夏和沈麒生第二，韓詩與吳可歆最後。

但因為精神的高度緊張，六個人實際上都沒有睡意。穆夏去洗了個澡，又往衣服上灑了好些香薰，總算把那股腐臭味給蓋下去。

韓詩和吳可歆湊在一起低聲交談，錢苑東和高維各坐一邊，心事重重。穆夏就去挨着沈麒生。

“你被刺到的地方，會疼嗎？”盡管劇情設定是循環，按理來說受的傷都會消失，但源世界會總會讓傷害持續殘留在他們的身體裡，彷佛是要時時提醒他們想起彼時的痛苦。

沈麒生偶爾是會感覺到一點刺痛，便道：“還好。”

“其實我一直有點想不通，”穆夏洗澡的時候腦子裡也全是關于兇手的事，沐浴時稍微放松的狀态還真的讓他抓住一些疑點，“雷申在殺你的時候還質問你為什麼，說明他殺你是為了給家人報仇。可是他為什麼要殺同事和那個房客。他那個同事死的時候，他的家人還好好的。而殺了你之後，在他的認知裡，隻有我還涉嫌殺害他的家人，他又為什麼要去殺那個房客呢？”

“也許他本來就是一個連環殺手，平日裡會随機殺人，家人遇害在他意料之外，所以報仇對他而言就像一個插曲？”

“可他殺别人的時候，就沒想過受害者的家屬也會找他報仇嗎？至少對于一個常年謀害人命的人來說，親人遇害，他應該會想到複仇這個可能性吧。”

吳可歆對自己脖子上挨的那一刀耿耿于懷，聽見穆夏的話，忿忿不平：“誰知道呢，這種随機殺人的基本都是反社會人格，心理是變态的，沒辦法用常理推斷。說不準他還覺得自己很無辜呢。”

那倒也是。穆夏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承認吳可歆的推論是說得通的。

“這香薰的味道真濃，雷申的同事死的時候，血腥味那麼重都沒蓋住。”沈麒生被這味道熏得都有點頭疼。

穆夏自己也能聞見，隻是覺得總比聞臭味好。

不知是否因為一直等待着天亮，時間顯得格外漫長。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幾個人都有點犯困，錢苑東站起來四處走動醒神，讓其他人都先眯會兒。

穆夏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被叫醒的時候正靠在沈麒生懷裡。錢苑東紅着一雙眼睛，眼裡布滿血絲，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他打着呵欠抱怨：“時間過得怎麼這麼慢，沒有電腦，電視也壞了，手機更沒什麼玩的，這麼生熬真是熬不住。”

高維早就睡過去了，沈麒生清醒過來，揉着被壓麻的胳膊道：“那你趕緊休息一會兒，免得早上起來精神不濟。”

錢苑東擺擺手，倒在沙發上不到一分鐘就睡着了。

穆夏和沈麒生交換了個眼神，明白估計是拍攝系統知道他們熬夜，故意拉長了時間折磨他們。雖然手機上可能顯示隻過了兩三個小時，但說不定錢苑東已經熬了五六個小時了。

但這是最快抓住兇手的機會，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是否還有下一次循環，所以絕不能掉以輕心。

窗外的狂風大雨一刻也沒有停歇。幸好他們是在循環，否則如果他們一個月抓不住兇手，無法結束拍攝，這雨連下一個月，恐怕整座酒店都要被淹沒在洪水裡了。

系統發布的任務說過，拍攝以循環停止為結束。可是，抓住了兇手就意味着循環會結束嗎？為什麼循環開始的時間是下午三點？穆夏腦子裡一堆亂糟糟的念頭。

沈麒生倚靠在窗邊，窗外夜色如墨般濃稠，什麼也看不見。窗戶上倒映着房間裡的一切。屋裡熟睡的幾個同伴像是已經死去一般，倒影模糊，看不見他們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穆夏回頭看了看，同伴們睡得正香。

沈麒生忽然道：“你還記得我們到10樓餐廳的時候，雷申一家坐的那張桌子嗎？顯然一開始雷申是在和家人用餐的。可在我們眼裡，他是隐了形不可見的。難道他的家人是能看到他的？”

“你的意思是說，雷申不可見僅僅隻是對我們而言？不對，之前在充氣城堡的那個大姐也說隻注意到一個影子。”

“我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他會以這種形式存在？既不像鬧鬼，又無法解釋為什麼一個殺人犯會隐形。如果吳可歆說的是真的，他是個反社會人格的連環殺手，憑借隐形這一點，恐怕早就殺得血流成河了。他卻隻是相對固定地針對某個或者一些人。”

這确實很奇怪，穆夏嘗試着分析：“酒吧的服務生說過，那個房客經常騷擾按摩室的員工。你說，雷申會不會是自诩為除暴安良的俠客，說不準上次他的那個同事做了什麼壞事，這次恰好沒做，所以躲過了殺身之禍。”

“也有可能。”沈麒生歎了口氣，“電視裡那種根據一點細微的線索就能夠精準地推導出整個案情，并且把握兇手心理的人果然隻存在于虛構之中。我們這樣的，隻能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