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看起來十分破舊,進門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連着幾間小木屋,屋子的窗戶紙破破爛爛,看起來很久沒有修補過。院子裡的桌椅都很小,沈麒生幾乎是擠進椅子裡的。
女人給他們倒了兩杯茶,不合身的衣服袖子有些短,随着她的動作往上縮,露出手臂上一些淺淺的淤青。她随後局促地坐在對面,低着頭一言不發。
沈麒生見狀,就先繞着彎子問些别的:“你丈夫開藥店,收入應該還不錯,怎麼不找個好點的房子?”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才答:“他生意上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每個月他隻給我點生活費,有的時候連着好幾個月也不給錢。”
“那他把錢都花在什麼地方了你知道嗎?”
姜雲意隻看見女人腦後的發髻晃了幾下,聽見她說:“偶爾聽他說起去賭,還有逛窯子,另外說是生意上的人脈要打點,我就知道這些,也不敢多問。”
不敢問的原因很明顯,姜雲意看向她的胳膊,可以想象在看不見的地方會遍布多少傷痕。
“梁程死的那天,你在哪兒?”
女人瑟縮了一下,身體随即小幅度地抖動着,直到聽見一聲低低的嗚咽,沈麒生才反應過來她哭了。
“不好意思,”姜雲意忍不住道。“這是查案的流程。”
“你們是要查老梁的案子?”女人難得擡起頭來,蠟黃的臉上帶着淚痕。
“嗯。”
女人像是才反應過來沈麒生問了什麼,看向他說:“你們是懷疑我殺了他?”不等兩個人說什麼,又自顧苦笑,“我倒希望是我殺了他,可我沒這個膽子。”
她的表情進而變得麻木:“這案子還查什麼,我不關心他怎麼死的,你們不用費力氣,就這樣算了吧。”
“查不查案是我們警察的事,你如實回答問題就行了。”沈麒生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方才也曾生過恻隐之心,但他随即就意識到他們面對的不是真實的人間疾苦,而隻是一個劇情設定。破不了案,他們就無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女人的嘴唇小幅度的抖動了幾下,把臉扭向一旁:“我一直在家呆着,那天我身體不舒服,躺了一天,後來下起雨,我起來收了衣服,就又睡了。”
“有人能證明嗎?”
女人手指不自覺攥緊了,聲音有點發抖:“沒有。”
她在撒謊,誰都能看出來。“我希望你能照實回答,這對你自己有好處。”
女人隻是沉默着。姜雲意把她的話一一記下來,鉛筆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沈麒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換了話題:“你丈夫的藥店,你是什麼時候轉手的?”
“他死了大概十天之後吧。我不會做生意,就幹脆轉給别人了。”
“那個店連同裡面的藥品,應該能賣不少錢,不至于連窗戶紙都買不起吧。”沈麒生猜到另一種可能,如果人不是女人殺的,那她會不會買兇殺人?
女人有一瞬間繃緊了肩膀:“着急轉手,也沒賣多少錢,辦喪事花了一些,我後來病了一場,也花掉不少。我身體不好,掙不了錢,這筆錢花一點就少一點,所以剩下的都存着。”
也算說得過去。沈麒生和姜雲意對視一眼,繼續問道:“買家你認識嗎?”
女人搖頭:“不認識,她說是剛來鎮上不久,看到店鋪裡貼着轉賣的告示,就找來了。隻知道她姓蘇。”
姜雲意寫完,盯着那個蘇字出了會兒神。
“買家就她一個嗎?”
“倒是有好幾個,但她出的價錢比别家高點,她人也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