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同時沉默下來。
穆夏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就是,王勐在這個世界也死掉。
可他萬萬沒想到,王勐不是死掉,而是從未“活”過。
源世界徹底抹殺了他的存在。
沈麒生語氣低沉:“也就是說,在源世界裡拍戲過程中的死亡不僅是真正的死亡,也意味着在我們在原本的世界裡徹底不存在。”
穆夏心髒陡然一沉,背後的傷口似乎又隐隐作痛,方才還美味的食物這會兒吃起來也味同嚼蠟。
決定和姜雲意會合之後再商議接下來的事,三個人心情沉重地離開了飯館。
楊靜和回自己的劇組,穆夏和沈麒生沒急着回去,在街頭閑逛。兩個人都沉默着,初秋的晚風帶着涼意,吹得人身上冷冰冰的。
走到一半,穆夏停下腳步,看向旁邊的一間花店,轉身走了進去。沈麒生也跟了上去,什麼也沒問,等穆夏找店員要了一束白菊之後才跟着說:“我也要一束。”
“好的,請稍等。”店員很清楚白菊意味着什麼,仔細包好兩束花,鄭重地交給了他們。
然而,走出花店,穆夏卻彷徨不知方向。現在的這個世界裡,根本沒有他們認識的王勐。他死後沒有屍身,沒有墓碑供人追思。
這束花,連放的地方都沒有。
沈麒生輕輕歎了口氣,在穆夏肩頭一拍:“跟我來。”
他大步走在前面,來到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這裡人和車都少,空曠的兩條公路垂直相交。十字路口的街道兩邊立着交通指示燈,紅綠燈有規律地亮起又熄滅。
穆夏頓時明白了,和沈麒生一起把花放在了燈柱下。
“抱歉,”穆夏低頭看着那兩束靜靜倚在燈柱上的白菊,低聲道,“也許我真的不該自以為是地勸你接受拍攝。我們素昧平生,但我會一直記得你,在這個世界記得你。”
“罪魁禍首是源世界,”沈麒生的聲音好像也帶上了晚風的涼意,“祭奠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弄清楚源世界裡的真相。”
“我知道,”穆夏深吸一口氣,仰頭看了看布滿橘色晚霞的天空,“我想做演員就是因為覺得演員的生活會很精彩和刺激,可以體驗那麼多不一樣的人生。沒想到現在刺激過了頭,想抽身都不行了。”
沈麒生沒有答話。
穆夏扭頭看着他:“我們都要努力地,好好地活下來,好不好?”
沈麒生點點頭:“當然,在裡面一直演爛片我可受不了。而且,連劇本都寫不出來的世界厲害不到哪裡去。”
穆夏終于露出點笑意,向着那片橘色晚霞招了招手:“再見。”
打車回到民宿時天已經黑了,穆夏下車時看了眼時間,緊張地一把抓住沈麒生的胳膊:“快九點了。”
“穆夏,”沈麒生拍拍他的手,“在這個世界,是可以自由熬夜的。”
穆夏這才放松下來,無奈道:“後遺症太嚴重了。”
民宿是當地居民用自家的幾層小樓改建的,和源世界裡的酒店完全不一樣。大門用植物和塗鴉點綴裝飾,充滿生機又帶着點俏皮。
剛進門穆夏就注意到旁邊小沙發上坐着的人,驚喜道:“雲意!你怎麼在這兒?”
姜雲意戴着頂藍色鴨舌帽,沖上來把兩個人都抱住,好一會兒才放開:“我回來就到處打聽你們的消息,本來想立刻聯系你們,但一回來就被不良老闆安排工作,想請假都不行。恰好今天接到任務,來這裡報道一部電影拍攝。我一查資料,原來是你們兩個演的,就趕緊過來了。這是我打工生涯裡第一次對工作充滿熱情。”
這裡晚上外面沒什麼店,反倒是民宿裡有個24小時營業的小咖啡間。三個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穆夏把目前他們得到的信息全都跟姜雲意說了,姜雲意拍拍他的肩膀說:“不要自責,我覺得如果不接受拍攝,結果也不會太好。隻是我沒想到源世界竟然會做得這麼絕。現在記得王勐的也就我們四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