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遲曜被他這句“哥哥”叫得一陣心猿意馬，思緒跑偏了一瞬。

“我爸聽我媽的，隻要我媽同意了他應該就沒有什麼其他問題。”

說完停了一下，“就算有問題也沒什麼，我會處理好的。”

很難想象他們會走到現在的場景，崔景和浮萍似的心在此刻找到了停泊點，之前一直隐隐瞞瞞，顧遲曜也是直到現在才終于感覺一雙腳落了地。

“遲哥。”崔景和聽到這裡出聲叫他。

顧遲曜從他身上下來，坐到旁邊，聽到呼喚又貼過去：“遲哥在呢。”

崔景和看着他：“你真好。”

聲音有點小，顧遲曜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尾音突然落下，崔景和突然蹭過去在顧遲曜臉上親了一下，“我愛你。”

這麼直白的表達愛意意料之中得到了他遲哥一個大紅臉，崔景和看的開心：“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不分開好不好？”

“怎麼分開？”顧遲曜掐着他臉蛋把他扯遠，“你哥為了你連櫃都出了，我可不是始亂終棄的渣男。”

臉被扯的變形，說話嘴巴都漏風：“明天跟我去醫院怎麼樣？”

剛說完顧遲曜就猜到了崔景和的想法：“你要告訴阿姨？”

“禮尚往來。”崔景和說，“遲早都要告訴她的，哥哥為了我出櫃，我也陪哥哥一個。”

奇奇怪怪的攀比心，顧遲曜被他逗笑了：“沒讓你陪，我就是擔心阿姨知道後會不會接受不了。”

這也是實話，崔景和沉默了下：“不會的，我媽她思想挺開明的。”

“那行。”顧遲曜點頭，“明天起早點我提前給阿姨準備點東西，不管同不同意，至少我心意得有。”

崔景和沒反駁阻止。

後天才正式上課，次日顧遲曜鬧鐘剛響就起來了，倆人吃過飯、挑好禮物才去醫院。

路上顧遲曜一直在做心理建設，崔景和看出來了他的緊張，一下一下握他指尖。

到地方還是崔景和走在前面，護工在旁邊陪阮白英聊天，看見來人起身：

“小景來了，那你先陪你媽媽，我就先走了。”

這是崔景和從一開始就用的護工，彼此還算熟悉，崔景和點點頭，說了聲“辛苦”。

阮白英情況跟之前差不多，顧遲曜見她眼神一直往自己身上看，猜想她應該是又把自己忘了便主動解釋：

“阿姨，我我是小景的朋友，之前來過的。”

能看出來阮白英最近精神狀态不錯，之前凹進去的臉頰長出來了一點肉，微微透出健康的紅潤光澤。

“阿姨有印象——”她指着凳子，“别站了，快坐。”

崔景和拉過來凳子給他，幾人照例寒暄幾句，阮白英今日卻不知怎的，一直興緻缺缺。

來之前說的好聽，真到現在崔景和兩人又不知道該怎麼起這個頭。

顧遲曜有些坐立難安，崔景和深呼一口氣，剛要叫人，阮白英說：“小景，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言外之意就是單獨說話的意思，顧遲曜立馬有眼力見地起身：“我去樓下轉轉。”

崔景和：“我一會兒下去找你，别走太遠。”

顧遲曜點點頭，見他走了，阮白英忽然說：“小景，你是不是覺得媽媽老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崔景和不知道她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而阮白英也沒給他繼續問下去的機會：“那個孩子，就是……”

話到最後做了消音，崔景和愣怔一瞬：“您都記起來了？”

“媽媽老了，當你的累贅也當夠了。”阮白英沒有回答關于崔景和的問題，隻是說，“我應該猜到了那你今天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崔景和表情一慌。

阮白英卻很溫柔地笑了一下：“未來的日子都是自己過的，不要在意外界的看法，包括我。”

千言萬語彙聚在胸口，可崔景和一個字也不能說出來，他看着眼前自己瘦弱的母親，想到曾經的一切，幾次險些家破人亡，萬幸都過去了。

什麼都會跟着時間消散，崔景和低下頭，不敢去看阮白英：“我知道我不該喜歡他，但是我，我控制不了……”

“或許他真的有錯，但歸根結底也隻是一個受害者。”

阮白英别開頭，淚水流的無聲無息：“别讓我和你爸，毀了你以後的人生。”

“相愛很難，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很不容易。”阮白英看着窗外，很輕地笑了一下，“小景，放心大膽地往前走吧。”

……

樓下長椅那，顧遲曜剛看見崔景和下來就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阿姨怎麼說？”

人來人往，崔景和止住想要抱他的沖動，輕輕捏着他發紅的耳尖。

“你這麼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

顧遲曜一愣，旋即驚喜爬上臉：“阿姨同意了？！”

“嗯，同意了。”崔景和跟着一起笑起來，“還剩下最後一件事。”

顧遲曜疑惑：“還有什麼事？”

崔景和卻沒吱聲。

一星期後，江沅鴻康醫院。

顧遲曜抱臂靠在門外：“真沒事。”

電話裡面傅長卿語氣焦灼：“确定沒事？”

算是有一點事，但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顧遲曜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現在也煩的不輕。

“真沒有，你怎麼跟老媽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