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的時候還沒感覺,結束後顧遲曜隻手撐着牆壁,隻感覺胃裡翻天倒海,幹嘔感一陣一陣。
“哎喲我的哥,你不能懷了吧?”吳聲拍着他後背,"要不我給你叫個救護車?來我看看羊水破了沒……”
此人在欠抽道路有着非人造詣,顧遲曜強忍下翻天覆地的嘔吐感,十分倔強且半死不活地對着他豎起中指。
裴聿珩過來時就是這麼個場景,第一時間竟然有點哭笑不得。
“剛跑完不能立刻停下來。”
他說着,一條胳膊就順着顧遲曜腋下穿了過去,半抱着他,“别亂動,慢慢走一會兒,等呼吸平穩了再休息。”
顧遲曜腿都打不直,奈何又沒什麼力氣掙脫不開,隻能老老實實跟着裴聿珩一點點繞着操場慢慢走。
吳聲站在原地膛目結舌,尹歸剛過來就被他一把勾住脖子,腳下一個趔趄,剛要張嘴罵,就聽吳聲神神秘秘地壓低了音量。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裴聿珩看着很熟悉?”
“誰?”尹歸被他這句話砸得一懵,連發火都忘了。
"就那個……”吳聲偷愉指給他看,“像不像上次咱倆看的那張照片?”
照片?
關鍵詞一出來,尹歸立刻被點醒,盯着裴聿珩背影看了許久,死去的記憶突然再次卷土重來,“卧槽”出口。
“他他……他是?!"
“噓!”吳聲眼疾手快,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别聲張,我隻是看着像有點懷疑,又不确定。”
尹歸一頓叽裡咕噜亂叫,好不容易從吳聲桎梏裡掙脫出身:“你倆不是關系好?你直接問呀。”
吳聲一副“是你瘋了還是我不想活了”的表情,真心實意地發話:“你想繼承我的學分就直說。"
“總之,在一切未确定之前什麼都不要說,否則——”
吳聲緩慢噤聲,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手勢,動作潦草,但尹歸還是憑借驚人理解能力看懂了。
為了防止被殺人滅口、毀屍滅迹,倆人都很默契地對此事閉口不提。
……
操場跑道一圈大概四百米,走到一半時顧遲曜基本已經緩過來了,隻是胃裡的幹嘔感還在,一陣一陣,不算特别難受,就是有點折磨人。
感冒碰上體測的滋味屬實不好受,顧遲曜渾身乏力,幾乎整個人都依靠進裴聿珩身上。
兩人本來就沒走太快,顧遲曜身體不舒服,一直半低着頭随着裴聿珩步子挪動,直到對方停下來。
停了幾秒沒有什麼動靜,顧遲曜忍不住擡頭一看究竟,肉眼可見的瞳孔驟然收縮。
裴聿珩明顯感覺到顧遲曜身體在看見崔景和後瞬間緊繃,仿佛一隻被拉到極限的弓弩,稍微一碰就會崩潰散架。
崔景和饒有興緻的目光從他倆身上一點點略過,這眼神屬實算不上友好,顧遲曜背脊僵硬着動了下胳膊,示意裴聿珩放手。
“你怎麼在這?"
"怎麼?”崔景和視線落下,一點暧昧淺笑在唇邊蕩開,“嫌我來的不巧,耽誤顧少好事了?
顧遲曜輕輕抿了下唇,盡量讓自己表情看上去正常:“聿珩,你先走……”
他話音沒落,裴聿珩突然胳膊一動,握住了他的手。
“你來找小顧有什麼事?”
此話一出,崔景和臉上不僅笑意不減,甚至連深沉瞳仁都分毫未動:“我問的是‘顧少’,你算哪位?”
用的都是敬詞,聽上去卻毫無尊重之意,裴聿珩正欲反齒相譏,手中一空。
顧遲耀掙開他的鉗制,在裴聿珩不明所以的驚異目光中一步步上前,擡手輕輕拽上崔景和衣服邊角。
“小顧?”
聲音出口,顧遲曜卻聞若未聞。
幾天過去,崔景和那條受傷的手臂雖然已經可以運動自如,可還依舊纏着紗布。
很薄的一層,露出一點藥味。
顧遲曜這個動作沒有人比崔景和更清楚,這是他在他這裡獨有的示弱服軟。
面對他時顧遲曜總是沉默寡言的,因此就将他那些估計自己都沒發覺的小動作襯托得尤為明顯。
崔景和目光落上他視線,讀懂了那雙眼睛最底處的懇求。
正午太陽很毒,崔景和手臂擡起,一指彎曲,在顧遲曜鬓角不輕不重地撥了一下。
裴聿珩動作一愣,就見崔景和不知道低頭說了什麼,緊接着顧遲曜回首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兩人在他的注視下并肩往大門的方向走。
……
奈堯周五下午普遍沒課,手臂受傷的這些天陳敬沒少打電話“關心”,話裡話外都是催促他趕緊過去的意思。
校門口車輛絡繹不絕,尤其是周五,車子數量更是比平常翻了一倍還多。
這樣的好處就是倆人出門就有空車,到老城區還在飯點,小門店人都挺多,哪怕是在夏天也能瞅見大鍋上方的騰騰熱氣。
體測倆小時,說不餓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