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尹歸還真沒否認:“我感覺對方要是崔景和的話我真可以。”
吳聲挪動椅子:“你倆離我遠點。”
“放心。”顧遲曜潑他冷水,“我倆看不上你。”
他說完直覺不太對,心跳打鼓似的敲得他越發不安。
昨天晚上本來說好的要去餘笙,結果半途出了意外,陳敬不會養閑人......
顧遲曜找出來手機,幾步走到門外。
老情歌唱至半分鐘,屏幕開始浮現出疊加數字。
“崔景和是不是在你那兒?”顧遲曜直奔主題。
“顧少這是來興緻了?”陳敬不慌不忙道,“但是我們小崔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顧遲曜心口一緊,沉聲道:“他現在還在你那兒工作?”
“瞧顧少說的,我們雖然幹的不入流生意,但是手底下小弟見了紅還是得讓人休息不是?”陳敬笑回。
“是。”顧遲曜咧嘴冷哼,“陳老闆夠人性。”
餘笙那種生意,不用腦子顧遲曜也能猜出來大緻内容。
吳聲看見他拿上衣服,順嘴問:“又去約會?”
“查寝了幫忙答一下。”顧遲曜不置可否。
“啧啧啧......”尹歸搖頭,“年輕人啊。”
顧遲曜沒理會室友們的調侃,邊走邊約車,運氣還算好,到門口剛好有車空着。
他二話不說坐進去,路上心口突突直跳。
月上枝頭,裡面路有點繞,車子沒開進來。
顧遲曜小跑過去,還沒靠近走進門裡,就聞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怪異氣味。
酒精,還有血腥氣。
顧遲曜一愣。
恰巧陳敬這時從裡面走出來,倆人撞上眼神,顧遲曜眉梢不明顯地跳起來。
“他人呢?”
陳敬知道他指的是誰,正要示意讓他看裡面,崔景和出來了。
他嘴裡咬着煙,衣服上面沾着暗紅色液體,一條小臂裹着紗布挂在脖子上,神色帶着未散幹淨的戾氣。
看見他後,崔景和怔了一下。然後他扭頭吐掉煙,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空氣陡然生出尴尬,陳敬眼神在崔景和身上一掃而過,踢開玻璃酒瓶,并不摻和其中:“顧少自便,小店還有事要忙,先失陪了。”
幾個打雜兄弟聞言都有眼力見地前後離開,顧遲曜上前,想看崔景和鬧上吊的手又不敢碰,隻好拐了個彎,把他下巴上的血迹擦掉了。
“先回去吧。”
崔景和沒說話,他臉上也挂了彩,嘴角破出一條口子,還在往外滲血。
顧遲曜躲開他的視線去拽他沒受傷的那條胳膊:“去醫院。”
說着就要打車,崔景和攔住他,身上戾氣稍微散開些,在他頭頂扇巴掌似地一按。
“沒那麼矯情,死不了。”
顧遲曜被他動作帶着往前趔趄:“那些是什麼人?”
換往常崔景和是不會跟他掰扯這麼多的,今天大概因為把狠戾都發洩了出去,難得對他有耐心:
“催債公司的,追人追到這兒來了。”崔景和一手圈過去捏他耳垂,語氣淡漠到像在讨論家常便飯,“刀都拿不穩,一群雜七碎八。”
憑心而論,雖然平日裡崔景和對他态度也算不上好,但是他這樣罵人顧遲曜還是第一次見。
别說,聽上去還挺帶勁。
“餘笙裡面的人沒幾個善茬,你沒必要這麼……”顧遲曜頓了一下,接着說,“沒必要這麼賣命,醫藥費本來就是我——”
“本來就是你什麼?”崔景和放開他耳垂,手往下從衣領處探進去。
顧遲曜稍微縮了下脖子,依舊沒躲。他聽出來了崔景和的言外之意,自知再接着這個話題扯下去自己又得遭罪,這回倒是很有眼色及時止損。
“催債公司的人找到這裡怎麼讓你來管?陳敬手下那麼多人都是吃白飯的?”
崔景和平靜陳述:“沒有人會養一條不聽話的狗。”
顧遲曜愣了愣,就聽崔景和接着道:“他想看什麼給他看就是了。”
陳敬疑心重控制欲強,崔景和爽約讓他費了心思,既然還想着在他這裡混,從他這裡拿錢,那就得聽他的付出點小代價。
那麼多打手閑着,偏偏陳敬專挑崔景和去跟那些人談判。
為的什麼,說好聽了,是在給他機會讓他往上爬,說難聽點就是爽約的懲罰。
陳敬在給他立規矩、做警告,在逼着他低頭聽話。
崔景和知道自己跟這些賭命徒不一樣,他還有牽挂,他還有用得着陳敬的地方——
他需要錢。
那一刀崔景和能躲,隻是他知道陳敬的眼睛肯定就在暗處如狼似虎,所以他幹脆賣出破綻——
借蓄意而為的刀,流出“表忠心”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