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甩尾，巨蛇的長尾一擊将結界擊碎，可她自己卻受到了更重的傷。

可她不管不顧，不停留片刻，長尾複又重掃而來。

而這次“傅豐”卻是不躲也不避，站在那兒，低頭着迷般地看着自己手中托着的靈火———這便是力量，多數人終其一生追尋着的力量；讓人懼怕又着迷着的力量。

可以逼他人在自己掌控之中去做選擇的力量。

可突然，一聲歎息傳進了明珑的耳中，“終是作繭自縛……小道友你既是心知傅豐這句身子所剩的能量也就隻能操控那些僅剩還對他有敬畏心的小妖，又何故如此作賤傅兄呢！”

是左無道的聲音。

“回去吧，放過傅兄吧……”在話音停頓的間隙，明珑瞬間感覺心神難穩。

“傅豐”搖了搖頭試圖抵抗住這異樣感。

“小道友，現在回去，你自己魂靈還不至于被傅兄的身體共化。趁那陣還未布成之前，趁山海宗還未被圍之前……你雖如我一般走了一條被世人所不認同的道。但你和我終究歸路不會相同。有些事，你得用你自己的身份去面對去解化。”

“傅豐”的視線從自己左手移開，茫然間自己的視線又被李堯光的始終望過來的視線所纏繞……

見傅豐他真的完全不躲，看着那張臉，那個身形……可餘光又掃到那些正在往洞窟外走着的一個一個熟悉的背影。

綠未将眼睛閉上，掃尾的動作絲毫不停———她做出了選擇，她要保護那些妖，真正的傅豐生前所保護着的那些妖……

自己昏睡了這麼多年，此刻，該醒了……

對不起……傅豐大人……

長尾蓄靈橫掃而去。

可預想的事情卻并未發生，她整個人再次被守護結界彈開，撞上洞壁。

她吃痛着撐起身子，狠狠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眼神幾近無助地看向“傅豐”。

可“傅豐”已經完全轉過來了身去。

“罷了……無趣，我想知道的反正都已經知道了。”

隻見“傅豐”将手緩緩伸向明珑，嘴裡似乎在默念着什麼。

明珑這是要回到自己身體裡去了？

說不清是劫後餘生的感覺還是不舍，或許這兩者都有。

綠未的視線眷戀地定在傅豐此時生動無比的臉龐上。

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如此生動的傅豐……

随着明珑的身體回溫，那些被操控的妖怪們一個接着一個搖晃着身子暈倒在地。

傅豐的屍身驟然脫力，往後倒去。如玉純白之人，他身為人族，卻是多少妖怪們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隻可惜這樣的人在亂世中總是以各種方式最先被獻祭。

蒼末小小的身體将傅豐的屍身接住。他看了一眼李堯光兩人一眼，随後便與傅豐屍身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明珑亦是不舍，那強大的力量感，對萬物的操控感，這是她以往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他人在她眼中皆如蝼蟻般……

可是……

師兄好像，生氣了。

這是明珑回到自己的身體後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想法。

此時李堯光的臉上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神情淡淡地與才剛睜眼的明珑對視着。

哪怕是魂靈剛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還是會感覺到渾身的不适。

其實這點痛倒算不上什麼，但明珑還是很明顯地皺了皺眉。

但李堯光仍然是不為所動。

于是，明珑别過去了臉，将臉埋進了李堯光的懷中。

李堯光：“……”

他看着明珑因偏過頭去，白皙的脖頸展露在他眼前，纖細脆弱。可剛才眨眼間，彈指間就決定了數以百計妖族的生死。

良久，他手撫上明珑的發絲。

“好了，起身吧。有人來了……”

明珑睜眼，她也感覺到了。

拂淨結界還未重新展開，而那個人已經離他們不遠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讓明珑熟悉的聲音響起：

“耶？阿姐？這不是上次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