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竟然潛伏進了山海宗,當真是卑鄙至極!”
“殺了他!既然進來了山海宗,就别想再出去!”
“祝莺肯定是他殺的沒錯了,他本還想栽贓給明珑師姐!這魔要是現在不除,以後還會有多少禍事會因他而起!殺了他!”
“你們還記不記得,遲長老身殒前一段時間,孔淵偷偷跟蹤長老,被長老反發現了,還和他說了什麼。這麼一看遲長老的死肯定也和這個魔種族脫不了幹系!”
每個人對魔族的仇視完全不需要任何前置條件,都是刻進骨子的。
孔淵他深谙這一點。
“不,不是。祝莺是我殺的。”明珑對看台所有人喊着,可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不到她,直接越過她,直向孔淵。
一種極度的無力感席卷全身。
回不去,什麼也回不去。其實早該知道的,在殺祝莺那天,自己便知道自己回不去的。但那時自己沒有後悔。
可那時又怎知事态竟然會是這樣發展……
孔淵眼角餘光撇了一眼明珑,他突然笑了一下———就如兩人在腐卻山發現村民都被殺那晚一樣的笑。
無一人站在他身後,他迷茫,無力,孤獨。
可他的眼神裡還有着其他什麼東西,明珑看不出來這一眼是代表着什麼。
但當他的視線又落在祈瑤身上時,明珑便讀懂那眼神了:是不舍,是糾結和難過。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祈瑤木然的表情更是刺痛雙眼。
明珑急忙回過頭去,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這是在幹什……”
可下一秒,孔淵的身形驟然消失———他在逃,台上的幾位門主像是早有準備般,面對這一驟變,毫無意外,也毫不猶豫向孔淵追去。
在看台上的那些修者也同時追了出去,場面一度混亂卻又詭異無比地生出另一種秩序——衆心所向,除魔衛道。
而百青是所有人中最為冷靜的,他看了看孔淵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台下的明珑幾人,穩坐于席上。
他如此反應,像是達成了某種目的一般老神在在。
想不出來,心裡急,腦子更亂。他若真是要為祝莺申冤,為何不當時就揭發他倆。為什麼現在才來?
對他來說,這兩個時間點難道是有什麼不同?心頭被重石壓抑的感覺讓明珑胸膛劇烈起伏着。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顯然不是沖着自己來的,他沖孔淵來的。
祈瑤僵硬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像是才反應過來般,然後轉身,走了兩步,停住。終于也是追了過去。
那可是祈瑤師姐啊。師姐心胸之廣,以天下為己任,正義之氣,不沾分毫私欲。可師姐心胸之窄,也絕不容忍半分異心外族踏入本族領域半步。
所以孔淵怎麼能,怎麼會?!
不可能隻是為自己頂罪,明珑死死盯着百青,一定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祝澤,快幫我解開。”被捆仙繩綁住的,就連靈力都聚不起來。
此時遲歸月和常辰也追了過去。
祝澤解了很久,捆仙繩絲毫不動。李堯光看着兩人,手指微動,但最終他垂了垂眼,也随遲歸月追了出去。
一時間,降刑台空了大半。
明珑急切不已,求助的眼神望向江止。此時江止也終于有了動作。
隻見他緩步靠近看台邊緣,下一刻,一道傳音入耳,這應該是江止對山海宗所有弟子傳出的———山海宗門下淩霄峰弟子孔淵,被逐出師門,生死不能再入山海宗。
也是在同時,明珑的捆仙繩被解開的瞬間,明珑的身形驟然閃過,也追了出去。
不,不應該是這樣。原書中孔淵的确魔族的身份會被發現,也會被逐出山海宗。可過程不應該是這樣。
江止傳完話,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大道自然,這是孔淵自己的選擇。明珑知道江止一定會這麼回答她。
可不行,他可以被逐出山海宗,這是原書中他本來就要經曆的一段路,可不能是為了幫她頂罪,她要把他抓回來,向世人解釋清楚。
她自己做出來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本該由自己來背負。
孔淵當然不能就這麼走,她還在等着他解釋清楚甯戚的事。
明珑身形很快,在衆弟子禦着的劍的法器中穿梭,她禦風,為了快大家一步,甚至擲出了風符,将其他弟子逼停。
在越過他們時,她聽到了他們那些重吾山師兄師姐們苦口婆心的勸導:
“明珑師妹?你這是幹什麼?你當真被那魔族蒙蔽至此?”
還有幾句說的什麼,明珑沒聽。
停聚在前面的人越來越多,還未接近,就能看見有法術相擊的光輝四濺,一陣一陣強大的法力波動從那處蔓延散開。
極上門門主一撥琴弦,音波如狂嘯海浪,直撲向孔淵,孔淵向外逃的動作,不得不停下回過頭來召出護盾擋這一擊。
可護盾才碎,花隐門門主絲帶長舞,纏向孔淵,與此同時,霍焰符箓開陣,陣中鎖鍊齊出,也都向孔淵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