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妖?”
“……妖或者魔都不稀奇,外面魔族人人殺之而後快,有世家大族願意收留他們在府内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明明就聽明白了,這是祝莺養在府内的禁脔。
有些世家大族偏好于此,府内豢養其他種族來滿足自己的需求,這種幾乎算是公開的秘密。所以剛才孔淵救出的那批魔族也是被祝莺豢養在府内的?
那少年看到外面有人經過,目光微動,先是看到撫川,他仍是呆滞着。
在明珑經過時,可能是許久未見未見到新的面孔,他終于有了反應,死死盯着明珑,在明珑恰好轉頭向他看過來時,怕驚動撫川,他隻是向明珑無聲地張了張嘴,可明珑完全沒看懂他到底是想對自己傳達什麼。
他的表情像是在等待施舍,像是抱着最後一絲祈乞望。讓明珑聯想起才剛被撕殺的那些魔族。
可這祝府現在又無守衛,門還是開着的,他為何不跑。
撫川見明珑已經停下腳步,像是看穿了明珑的想法,聲音裡含有一絲歎息意味,他道:“你難道不知誅妖紋一開始是為了什麼發明出來的?”
他的話似也在提醒明珑,這妖你沒可能救出去。
見明珑不語,他又催促道:“走吧。”
“那誅妖紋就毫無解法嗎?”明珑問這話時擡頭去看撫川。
“……除非身死。”
“是指被下咒的人還是……”
“到了。”
就到了?這一路撫川其實什麼也沒和自己說,甚至感覺他在盡可能的想避免與自己交談。
祝家地牢就建在祝府最裡處,說是地牢卻并不隐晦,入口就設在一座假山之後,甚至還很有心思地在入口石柱上雕刻了繁複的花紋。
想來裡面向來是關的妖魔一類,祝莺并不需要擔心此處被外人所看到,因為不會有人族在意這些生物的存亡。
撫川手執一根火炬在門口石柱靈火處點燃,慢步走進地牢。
明珑猶豫着問道:“我師兄他們在裡面?”
撫川聞言轉頭探了明珑一眼,沒答。彎腰從地牢石階旁拿出一柄劍遞給明珑。
明珑瞥眉接過,摸到一手血。在劍到手的那一瞬間,不用去分辨心裡就已經明了。
是師兄的赤華劍。
……
地牢下完全沒有其他光源,很黑。隻有撫川手裡舉着的那個火炬發出赤黃焰火在地牢中搖曳。
兩邊都是上鎖的巨大鐵籠,靠外的鐵籠附近有打鬥痕迹,鎖也被毀,想來這間鐵籠之前應該關着的是跟在孔淵身邊的那些魔族。
其他的鐵籠完好無損,視線透不過黑暗看不清鐵籠裡處。但不間斷響起的窸窣聲和鐵籠裡的偶爾妖族望過來時發出的迥異的眸子的光亮在無時不刻地昭示着,這地牢裡幾乎每個籠子都有不少的“人”被關在裡面。
那隻兔妖就很可能是被從這裡的某個籠子裡帶出去的。
越往裡走,血腥味越發濃重,甚至感覺在走某一步時,鞋底早已沾上了新鮮血液。明珑呼吸也随着越往裡走越發沉重。
終于走到了最裡處,撫川仍是背對着明珑站着,左手指向他左側的鐵籠。
明珑幾乎是撲過去的,手裡燃起一團靈火通過鐵籠之間的縫隙往裡探,可惜手長不夠,靈火照亮的地方并未看到鐵籠裡關着的任何一個人。
立即轉頭奪過撫川手裡的火炬,把握了一下分寸扔了進去,正好扔在鐵籠正中位置。
隐約能看到這個鐵籠布置稍微特别些,裡處是一汪池水,籠子正上方垂下四根長長的粗鐵鍊。看陳設這個鐵籠裡之前應該隻關着一個人,一個身份比這裡的其他妖魔特别一些的人,比如祝澤。
然而并沒有看到李堯光他們。
見撫川仍是背對着她這邊,明珑驟然轉身就往地牢入口方向跑去。
可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地牢口忽然就多出了一個人。
明珑身子立即後傾,可已是來不及,被祝莺一把掐住脖子掼回地牢深處,摔回了撫川腳邊。
祝莺不疾不徐朝裡逼來,聲音依舊溫婉:“撫川,不,霍黎,我的好夫君~你不是才答應過我嗎?會好好扮演撫川。我這麼相信你,你卻連一個沒見過撫川的小姑娘都沒能騙過,你如此辜負我,讓我該如何是好呢?”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這可不怪我對你嚴苛了哦。”
方才明珑在發現左邊鐵籠裡沒人後,轉身就要出逃;在來的路上後期也沒有了再與撫川溝通和周旋的意圖,就證明明珑已經确認了這個人并非是真正的撫川。
“撫川”聞言渾身一軟也坐癱在地上,沒有求饒也沒有其他反抗動作。
明珑捂着脖子扶牆起身正好對上撫川看過來的眼睛。
他淚流不止的眼睛滿是疲憊和解脫感。他恢複了他本來的清冽嗓音,比他之前故意模仿撫川發出的聲音自然好聽得多:“你是在何時确定我不是撫川的?”
意外的他對明珑的話裡并未含任何的恨意和埋怨,此時的他兩在祝莺面前都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蟻。
明珑眼角餘光看見祝莺已經在開始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