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長吼,祈瑤和祝澤奪門而出,想去尋那聲音來源查明情況。
明珑拔劍也想跟過去,可腿根本不受控制,在吼聲的威壓下,不住地顫抖,握劍的手也在顫。
這嘶吼聲帶着無比濃烈的怨氣和威脅以及死亡的預示。第一次心身如此分離,心裡想要和同伴一起應戰但身體卻在拒絕,發出各種信息告訴自己,不能再往前了。
天色将黑,本來村民們大都各自回了屋内,此時反而都紛紛出了屋,手裡提着一桶桶藥水往同一個地方奔去。
祈瑤一路上都在阻攔村民:“發生什麼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不停又連忙拉住另一個稍大的孩子,道:“回屋躲起來!你們能做什麼?快回屋!”
可誰也沒被勸退,被震倒在地又再爬起來,皆奮不顧身的跑至村長屋外,将藥水潑出,登時整間房屋如一間藍色的囚籠。
龔柏擰眉觀察着外面的狀況,如夢呓般喃喃道:“不對,這和平時不一樣……”,忽然,不知他哪裡來的力氣,猛地起身朝外吼道:“快跑!控制不住了!跑啊!”
他的聲音讓村民終于有了逃生反應,以村長房屋為中心,四散跑開。龔柏又大聲喊道:“不能往村外跑,其他發狂匕蛛都會從客棧穴口那湧出!”
李堯光他們此時就在客棧。
聞言,明珑如驚醒般,一咬牙用劍割向自己的手掌,随着手掌血液流出,身體本能的恐懼感也随之稀釋了不少,終于從恐懼中搶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明珑猛地一把揪住龔柏的衣襟,狠聲道:“你說什麼?!”
龔柏卻隻是垂眸不語。
龔芙撲了過來想将明珑的手掰開,喊道:“不關哥哥的事,我哥哥明明想救你們,他們自己非要去的。”
明珑道:“你們到底做了什……”,孔淵的手卻伸了過來,将明珑的手掰開,明珑怔怔望向他。
此時的他周身撒發出如浮香客棧那晚一樣的震懾之壓,不低于外面的那聲嘶吼。明珑知道,這是魔族獨有的氣息,人族所不具備的。
龔芙也莫名安靜了下來,愣愣地看向孔淵。
隻見他手搭在龔柏肩上逐漸收緊,目光直視龔柏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怎麼回事?”
龔柏瞳孔緊了緊,開口道:“……客棧内放的藥水是引起匕蛛發狂的。如若你們答應明天再去封穴,我就有時間要龔芙将藥水換成真的驅匕蛛的。村長屋内地下室關着的是蛛後,匕蛛是群居動物,發狂的匕蛛肯定是被你的同門們殺了不少,将本是半醒的蛛後激怒了。”他停了幾秒,又接着道:“腐卻山底下,匕蛛至少二三百。如今蛛後狂暴,皆會從客棧那個唯一沒被封的穴口傾巢而出。”
明珑急道:“你們為什麼要制作出引它們發狂的藥水?有沒有什麼破解的方法?”
龔柏沒再答,隻是略帶小心地去探孔淵的眼睛。
“……”
心中的怪異點串連成線。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明珑退後了幾步,轉身沖出屋外,禦劍騰空而起。
孔淵急忙追出,攔住明珑:“你要去哪?你要幹什麼?你别亂想!”
反應如此強烈,明珑心中的揣測被證實,斷然道:“他們……不,這裡所有的村民都是魔族?”
孔淵應是在踏進村裡的那刻便察覺到了,所以才行為那般反常。
在和常辰佯裝昏迷之時,龔芙脫口而出的“長老”,以及在遲歸月說要将匕蛛消滅之時,村民反應并不強烈,這不合理,唯一能說得通的理由便是,他們真正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真實身份被發現。
這腐卻山外的客棧其實就如哨所一般的存在,且故意建在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是為了方便引匕蛛出來。龔家兄妹會出現在那裡其實是為了埋伏想要進入腐卻山的修者。
龔柏能制作出驅匕蛛的藥水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靈藥的具體作用?
魔族要想掩藏氣息必須運起靈氣掩飾自身魔氣,當自身虛弱沒有足夠靈氣時,則可以借固靈草來達到這一目的。這腐卻山偏僻,極少人來,且地下又有匕蛛,将匕蛛洞穴打通,隻在進入腐卻山必經之路留了一個穴口,就是用來吓退或者伏擊想要進山的修者,同時客棧又起到了一個警戒的作用。這裡的特殊地形對此時的魔族而言,是僞裝身份藏匿的最好地方。
“明珑,他們隻是想活下去,你不能告訴其他人。魔族的身份一旦被發現,他們隻會被挫骨揚灰!你也看到了,他們好不容易才制服了匕蛛想出了這個辦法,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能在這個人人都能虐殺魔族的世間存活下去而已。”孔淵手緊緊扣着明珑的手腕,眼睛死死盯着明珑,生怕她有下一步動作,繼續道:“是,魔族是戰敗了,但也隻是在十幾年前那個戰役中戰敗了而已,并沒有做過什麼荒唐事。隻不過是從一個過高的地方摔下來了而已,如今已是萬人腳下泥,在所有族群的夾縫中求那一絲的生存空間……你不是說你不在乎什麼魔族和人族嗎,也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