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停在了離程初荷極近的位置後卻沒有再向前半分，因為走廊上有人來了，于是男人調轉腳步離去了。

程初荷本想等走廊上的人也離去了再出來，沒等多久腳步聲就消失了，她發覺腿腳有些發麻，正想緩緩再起身，誰知頭頂忽而響起一道聲音，“你在這做什麼？”

程初荷剛落下的心此時被這聲音吓得一激靈，身子直接朝後倒去，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幸而程初荷臉上的驚恐隻挂了一瞬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身前，她松了一口氣道：“我沒做什麼，你好端端的偏站我後面吓我做什麼？”

郁霧蹲下身子湊到她身前不信道：“沒做什麼你能一臉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程初荷極為順手地按着他的肩膀站起來，沒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方才看見什麼人沒有？”

等她起身後郁霧也站起身來道：“看見了方府那個大少爺，怎麼了？”

程初荷回頭看了看四周而後湊近他小聲八卦道：“我方才聽到他似乎在與一位女子……”

她怕郁霧不懂，想着用個什麼樣的描述，就聽見郁霧直接搶答：“私會？”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沒有半分遮掩。

程初荷吓得擡手就捂住了他的嘴謹慎道：“小聲點！我知道你不是啞巴。”

她的手蓋在郁霧臉上，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直到憋不住氣了，溫熱的氣息才打在程初荷的手上，還在四望有無閑人的程初荷急将手收了回去，也帶走了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郁霧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牽她下落的手，卻又陡然清醒，手拐了個方向與即将交接的手錯開，擡手在她肩膀上輕揮去不存在的雜草。

随後二人便一前一後回了宴席上，落在後頭的郁霧微微張了張那隻差點牽上的手，心頭滑過點莫名的情緒。

路上遇上了上次将她錯認的男子，因着程初荷戴着面紗，這次男子隻是目不斜視從她身旁經過，他身上清貴的氣質與那簡樸的外衣雜糅出一種十分引人的矛盾感，引得程初荷在他走後側頭望了望。

郁霧原本是走在她側邊的，見她側望，立即落後幾步将她的視線擋住。

回到席上，大多座位都已經空了，唯有方父和李佑那桌人未有增減，正不亦樂乎地推杯換盞在。

程初荷這桌的女賓方才跟着方家繼母去内室談天了，所以這桌隻剩了她一人，郁霧便蹭到她身邊坐着，小心地給她指方才遇到的方家公子方承志。

李佑料想酒局一時不會散去，又見程初荷二人已然回來了，于是遣人詢問他們是否要先行回去，程初荷剛要拒絕，就見一個面帶懼色的長辮小丫鬟跑了進來，未顧及滿桌正在高談闊論的客人，直接撲倒在方父腳下。

方父皺了皺眉，剛想斥責丫鬟，卻聽丫鬟尖着嗓子叫道：“老爺不好了！”這樣叫了一聲後聲音又啞了下去，話未說完。

方父在這坐得好好的，聽到這可謂十足晦氣的話後就給了她一記窩心腳，丫鬟年齡尚小，被踹得磕上了旁邊的桌角，額上立即見了血，卻仍忍着痛繼續道：“落芸姐吊死在配藥房了！”

滿座聞言神色皆變，雖不知死的是誰，但終歸是死了人，還是在方父剛尋回愛女之日死的，喜意還未落定，晦氣就巴巴地來了。

方父的臉色無疑是最黑的，但還是定了定心神，先向滿桌賓客請辭，說要來日再聚，而後便起身跟着捂着額角的丫鬟離去了。

主人已去，剩餘的人也不便久留，相互客套一番後就一一離去了。

程初荷起身時從地上撿起了塊精巧的手帕，是方才那個丫鬟被踹時從她懷裡掉落出來的，上面繡着一對鴛鴦和一個旭字，程初荷将帕子交給了方府的仆從而後與郁霧一同離去了。

第二日路過方府門外時，程初荷見方府門前并未懸挂白布，想來昨夜死的那個多半隻是個仆從之類。

她在街道上尋謝安竹的消息。因着上次與郁霧一同出門被李戈發現了，程初荷這次是一個人帶了面紗出來的，她就不信她的命真的那麼衰，處處都碰的見李戈。

這麼想着，卻不過轉角就看見了那張最不願見到的臉，程初荷簡直要給自己的運氣跪下了，她現在信了，真的信了！程初荷克制住拔腿就跑的欲望，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面紗上。

誰能想到面紗也擋不住李戈這潑皮無賴，他見了個相似的身影立即伸手将程初荷的面紗撩了起來。

程初荷急忙向後撤去急中生智道：“這位公子，請問你三番兩次戲弄我做什麼？”

李戈原本見到程初荷的臉就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聞言面上的笑容一滞，難道又找錯人了？

“若是你喜歡我，那你應該去方府找我父親商議，而不是三番五次當街糾纏我。”程初荷說着睨了他一眼而後轉身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