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正月二十,四爺的元宵假期也快結束了。
這段日子裡四爺倒是雨露均沾得很,府裡各處都去瞧了瞧。
當然,這事也不稀奇,宋時繁早就看出那位四爺是個喜歡平衡的性子,從不會叫後院裡誰獨樹一幟出來。
不過,值得意外的是,昨晚上,四爺去了郭格格處,二人俨然已經成全好事了。
宋時繁原先還以為郭格格不會得寵了,倒不是宋時繁對郭格格有看法,而是因為根據宋時繁這些天的觀察來看,她感覺四爺在女人的喜好上好像更偏向于嬌俏一類的。
比如府裡一直得寵的李格格還有後來者居上的武格格,都是這一挂的,至于其他人,四爺雖說不上太冷落,但一直也都是淡淡的。
可郭格格明顯不是四爺喜歡的類型,自郭格格入府以後,四爺一次都沒去過她那裡,昨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四爺竟又去了。
一向在外頭吃得開的曹三寶倒是知道一些内裡的情形,他瞧出宋時繁面上的疑惑,忙上前一步,湊到宋時繁耳邊悄悄解釋了一番。
“奴才也是聽福晉那邊的小太監說的,說是四爺和福晉進宮拜年的時候,德妃娘娘對子嗣一事頗為上心呢,怕是催促了一番,說起來也是呢,三爺和五爺都有兒子了,咱們四爺卻隻有一個大格格,怨不得德妃娘娘着急,郭格格又是德妃娘娘親自選的,四爺想是也不好拂逆德妃娘娘的面子,這才有了昨晚的事。”
宋時繁聽了曹三寶話先是皺眉,看了曹三寶好一會兒才道:“你上哪兒打聽來這些事的?”語氣裡滿是嚴肅和認真。
曹三寶聽出來宋時繁話語裡頗有些警告的意味,當即就唬了一跳,跪下便道:“回格格的話,奴才并不是刻意去打聽這些事的,隻是太監們都住得近,平日裡無事也是要閑話幾句的,他們又瞧着奴才年紀小,從不對奴才防備什麼,有時候說了話也不背着奴才,就叫奴才把事兒給聽來了。”
這曹三寶說得話卻是真的,太監們又不像丫鬟,晚上可以留在主子的院中居住,那些在主子跟前不得臉的小太監們是要擠大通鋪的,都睡在一起了,顯然不可能一點兒話也不說,可見曹三寶講出來的話倒也不虛。
其實,宋時繁心裡已經相信了曹三寶的話,可她仍舊沉着一張臉,生怕曹三寶是借着住一起的便利,刻意打聽了後院裡頭旁人的事,為了以防萬一,她便想着還是應該事先警告一番才行。
而跪在宋時繁對面的曹三寶則悄悄觀察了一下宋時繁的臉色,見宋時繁仍舊蹙眉不語,生怕宋時繁就此厭棄他,往後都不用他了,他們這種沒了命根子的太監,若是糟了厭棄,以後不得主子用了,那可就再也沒出路了。
想到這裡,曹三寶臉色白了白,又急急忙忙開口道:“求格格贖罪,奴才是知曉輕重的,奴才發誓,這些話從沒有到外面說過,哪怕在旁人面前聽了奴才也是裝着不知道的,求格格明鑒!”
宋時繁見曹三寶吃了教訓,這才開口:“既是這樣倒沒什麼要緊,隻是以後千萬别生出什麼旁的心思,去刻意打聽什麼消息,否則連累了我不算,你們是第一個要丢了性命的,萬事還是小心謹慎得好。”
宋時繁也不想這樣,可這種時候卻是容不得她發善心的。
她确實不願意将她身邊的人都看成是奴才,也肯定做不到不把旁人的命運當回事。
但要是因此叫她身邊的人心大了,做事也沒章法了,那絕對會連累她和大格格,畢竟,在外人眼裡,她身邊的人和她都是一體的,當然,如果出事了,他們自己也落不着好,可宋時繁不願意看見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到時候若真出了什麼事,再說這些肯定已經晚了,她還是及早把規矩立在前頭得好。
曹三寶得了這話,知道自家格格也是在為他考慮,并不是真要怪罪他,心中略微放松了些。
“多謝格格開恩,奴才以後不敢了,做什麼事兒都會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絕對不會在外頭給格格招禍的!”
曹三寶還在那邊表忠心,宋時繁便叫白薇将曹三寶扶了起來:“好了三寶子,不必這樣,我也是不想落下什麼把柄,否則叫旁人知道我們院子裡手伸得那麼長,不說福晉會不會不高興,就是四爺也不會坐視不管的,若真到了那時候,事情可就難辦了,我也保不住你。”
宋時繁見曹三寶還有些戚戚然的樣子,又安慰了他兩句:“你去吧,往後好好辦差也就是了。”這就是表明宋時繁以後還要用他的意思,曹三寶這才安心告退出去。
不曾想曹三寶一出門就碰上了賴世興,此人是跟曹三寶和石橋一起分到宋時繁這裡的,可他既沒有石橋穩妥周到,又沒有曹三寶機靈,倒是一直沒在宋時繁面前露上臉,心中很是忿忿不平。
這會子,他瞧着曹三寶額頭都磕腫了從宋時繁屋子裡出來,到底沒忍住,嗤笑一聲道:“哼,天天就知道在格格面前賣乖,也要人領情才是。”
曹三寶早就看出賴世興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可他隻要沒害着自家格格,曹三寶也懶得管他。
而且他方才還被格格教訓要謹言慎行,現下便不願意跟賴世興多費口舌,隻看了賴世興一眼就自去做事了。
倒将個賴世興晾在了原地,差點沒把賴世興給氣死,朝着曹三寶離開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仔細看去,賴世興面上的神情還有些晦暗不明。
屋内,宋時繁正在同竹苓和白薇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