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薇一出院子,腦子被冷風一激,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随即便想到了李格格的性子。
這會若是黑不提白不提地直接沖去李格格院裡,被奚落一番都是小事,要是李格格攔着自己再耽誤了宋格格病情那可就是大事了,現下不如先去福晉那裡碰碰運氣。
按理來說,後院裡的格格們病了,雖說夠不上面子請太醫,但也是可以叫郎中或者府醫的,若是這時候福晉願意搭搭手,由福晉的人去前院請大夫想必不是什麼難事。
但白薇轉念又想到今日自家格格算是得罪了福晉,也不知福晉肯不肯救宋格格,可事到如今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呢?于是白薇便朝着福晉所在的正院方向跑去。
不過,白薇剛到門口,還沒進去就被守門的小太監給攔了下來,“喲,這不是宋格格身邊的白薇姑娘嗎?都這麼晚了,怎麼跑到正院裡來了?若是驚擾了福晉,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白薇顧不上計較小太監嘴裡的陰陽怪氣,她咽了口口水想緩解一下嘴巴裡的幹澀,随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公公有所不知,我們宋格格病了,還望公公發發善心讓我進去,求福晉給我們宋格格請個大夫來...”
太監聞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姑娘說笑了,這要是讓你冒冒失失闖進去了那就是我的失職了,回頭沖撞了福晉我也是個死,都是做奴才的,白薇姑娘就别為難我吧!”說罷将頭扭了過去不肯再看白薇了。
白薇還不死心,從懷裡摸出些碎銀子悄悄往門口太監的袖管裡送,嘴裡仍舊哀求着:“公公哪裡話,我怎麼敢為難公公,公公開開恩,就讓我進去吧...”
就算是福晉這裡粗使的太監,說出去也比府中旁人身份高些,哪裡看得上白薇塞過來的三瓜兩棗,小太監不肯收,但架不住白薇死纏爛打,二人便在門口拉扯了起來,動靜就傳到了院子裡。
不一會兒,福晉身邊的大丫鬟芸香施施然走了過來,開口便訓斥道:“沒規矩的東西,這麼晚了還吵吵嚷嚷的,擾了福晉清夢我看你們死不死!到底怎麼回事?”
芸香是福晉從家裡帶來的陪嫁丫鬟,福晉畢竟和格格們不同,是允許帶陪嫁來府上的,而芸香正是福晉帶來的四個大丫鬟之一,其餘三個分别是茉香、荷香還有莉香。
相比較内務府送來的人,福晉還是更願意重用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陪嫁丫鬟以及陪嫁嬷嬷,畢竟是從小跟着自己的,怎麼也比外人強。
當然,這也造成了福晉身邊的四個大丫鬟在府裡向來是頭頂朝天,一慣看不上旁人的。
現下芸香就在指桑罵槐,可白薇不怕聽兩句奚落,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自家主子的安危。
于是白薇忙開口對芸香解釋道:“芸香姑娘,是我不懂規矩打擾了福晉安寝,隻是宋格格病得厲害,這會子人已經暈過去了,怕是不好,求芸香姑娘辛苦一下進去将此事通傳給聽福晉,好替我們格格找個大夫來。”
芸香聞言撇了白薇一眼,見她眉眼間俱是焦急之色,約莫不是在騙人,便撂下一句:“你且等着”,随即便朝正屋裡走去。
正屋裡,福晉還沒睡下,正斜倚在貴妃榻上看賬本,見芸香回來了,也沒停下手中的事,倒是一旁侍立着的吳嬷嬷上前詢問道:“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芸香先給福晉請了安,随後才開口回答:“是宋格格身邊的丫鬟白薇,說是宋格格病了,瞧着仿佛很嚴重的樣子,想求福晉給請個大夫來看看。”
吳嬷嬷蹙了蹙眉頭,“你可瞧真切了?莫不是宋格格想借着裝病争寵吧?”吳嬷嬷有些不相信,怎麼主子爺剛罰了宋格格,宋格格好巧不巧就病了?這怕不是做給主子爺看呢。
芸香搖了搖頭:“奴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見白薇神情焦灼,怕是真病了,隻是嚴不嚴重就不清楚了。”
“諒她有什麼病,也不該大晚上的就鬧出來。”福晉淡淡接了一句,但語氣裡卻難掩郁氣,顯然還記着白日裡宋時繁不識擡舉的事情。
吳嬷嬷見狀忙安撫道:“福晉不必和一個格格置氣,天已經這麼晚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就叫她等着,明日裡再請大夫也不算錯了規矩不是?”
福晉聽了這話眼裡滲出一絲笑意來,将手中賬本擱置,悠閑地站起身道:“既如此就讓她回去吧,芸香,過來伺候我安寝。”
芸香點頭應是,忙上前伺候福晉換上就寝時候穿的衣服,不多會兒,正屋裡的燭火就熄滅了。
而正院門口,白薇還在苦苦等待。
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影,白薇心下焦灼不已,可就這麼白等着根本不是辦法,看樣子福晉是不打算救宋格格的。
想到這裡白薇一咬牙,轉身朝着李格格的院落跑去,不能再等下去了,宋格格如今生死不知,還是去求求主子爺吧。
若是李格格阻攔,便是拼了她這條命,也要求到主子爺面前,好歹要将大夫給格格請來才成。
所幸,李格格的院子離正院不算遠,又因為白薇心裡着急腳下步子就越發快,所以沒多會兒就到了。
這個時辰,李格格的院子十分寂靜,顯然主子們都已經歇下了。
可白薇也顧不上這許多了,直直便往裡沖去,好懸沒叫她沖進李格格和四爺歇息的屋子裡,還是在門口守夜的随喜将白薇攔了下來。
“白薇姑娘?這是做什麼呢?你瞧清楚了沒有,這裡可是李格格的院子,不是你們宋格格的地盤,怎麼橫沖直撞的...”随喜有些驚訝,不明白白薇大半夜的是想鬧哪一出。
白薇忙道:“我們宋格格病了,随喜姐姐叫我進去禀告主子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