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這一番唱念做打下來看得宋時繁歎為觀止,這武格格是真得會做人,好聽話跟不要錢一樣往外說,就是她真有錯别人也不好跟她計較了,而且長得還甚是是嬌俏,連她這個女人都不忍心責備了,更何況男人。
想到這裡宋時繁就去瞧四阿哥的臉色,想看看四阿哥是什麼反應,可四阿哥接收到宋時繁的目光時卻誤會了。
這宋氏莫不是覺得爺會偏袒新人?爺在宋氏心裡竟是這麼不顧念舊情的人嗎?再說了,不管誰犯錯都該罰,否則這府裡的規矩不就要亂套了?于是被宋時繁看得很不爽的四阿哥語氣更不好了:“你今日來是什麼事?”這話是問武格格的。
武格格被四阿哥嚴肅的語氣吓了一跳,但還是硬着頭皮解釋道:“今日妹妹身邊的太監出言不遜,冒犯了宋姐姐,妹妹已經罰了那狗奴才,一切都是妹妹禦下不嚴才惹出來的禍事,還望宋姐姐原諒。”語氣略帶嬌憨,仿佛是自家小妹犯了小錯,正在撒嬌祈求姐姐的原諒。
四阿哥一聽就聽出來貓膩了。
這事乍一看好像隻是奴才們言語上沒顧及,實際還是那些刁奴們覺得自己對宋氏态度平平,所以便欺負到了宋氏的頭上來,再一結合自己剛來時候,宋氏念叨吃不飽的話,心中更加氣憤。
其實四阿哥想得很簡單,爺不喜歡宋氏那是爺自己的事,但府裡的奴才們要是見人下菜碟就不行,難不成自己的女人還能叫一群奴才們給欺辱了不成?再說了,這宋氏怎麼也給爺生了孩子的,總是有些不同,這些奴才這樣還敢欺負,日後心大了還得了?
于是四阿哥的語氣也不客氣起來:“既然太監犯了錯就退回内務府去,這樣奴大欺主的人豈能再留在身邊伺候?”
武格格一聽這話心裡就是一個咯噔,看來要想輕易把這件事揭過去怕是不行了。
于是也不敢作他想,連忙道:“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光想着自己剛入府,那些分過來的太監都是府裡的老人了,想必是妥帖的,就是犯了錯也不很敢責罰,卻反而縱容了惡仆欺主,奴才到底還是年紀輕,許多事都不是很懂呢...”
武格格一席話說完宋時繁都想在心裡給她鼓掌歡呼了,古代教養出來的女子還真是不能小觑,武格格看着也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卻能把話說得滴水不漏,這話一出來就表明了,錯都是奴才們的,她自己隻是年輕不曉事所以被奴才們欺瞞了而已,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嗎?宋時繁表示學到了。
果不其然四阿哥聽了這話以後對武格格的氣也消了大半,面色上也好看了不少,但仍舊說了一句:“以後還是要好生約束着奴才們才是。”
武格格見四阿哥沒有那麼生氣了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忙乖巧應是,又對宋時繁道:“今天讓宋姐姐受委屈了,妹妹這有從家裡帶來的一些好藥材,宋姐姐剛生産完身子虛弱,正是要好生進補的時候,妹妹便讓丫鬟包了一些過來,還有一對玉镯,不值當什麼,姐姐隻管拿去玩玩,也算是妹妹給姐姐賠禮道歉了。”說完便讓自己的丫鬟将東西放到了桌上。
宋時繁一聽這話便笑了,誰收到禮物不喜歡呢?更何況還是在她如此貧窮的時候,她來者不拒好嗎。
于是宋時繁眼睛都笑彎了:“哎呀你太客氣了,來就來嘛,還帶東西幹嘛!”嘴裡雖然說着推拒的話,但語氣裡的歡欣鼓舞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很難讓人相信她真地在拒絕。
武格格被宋時繁的反應也弄得一懵,心想這位宋格格不會眼皮子這麼淺吧?不過聽說宋格格是包衣出身,原先是宮裡德妃娘娘的宮女,也怪不得她如此了。
而一旁的四阿哥瞧見宋時繁明顯開心起來的樣子,心中劃過一道黑線。
莫不是爺的府上真窮得不成樣了?竟把個小格格虧待成這樣?怎麼才這麼一點東西就叫她如此高興了?瞧她那一張臉上見牙不見眼的,以前怎麼沒發現宋氏這麼沒出息?四阿哥默默扶額。
後來四阿哥從宋時繁這裡離開回到前院以後立刻便讓蘇培盛從自己的私庫裡選了好些東西送到了宋時繁的小院子,也沒說是因為什麼。
所以當府中衆人突然看見蘇培盛帶着大把賞賜進了宋時繁的小院時,均是一頭霧水,摸不清四阿哥為什麼突然賞賜宋格格。
福晉知道這件事後和身邊的嬷嬷揣度道:“也許主子爺是想要賞賜宋格格生産有功?”
雖然前天四阿哥還跟福晉說大格格身子弱,此番就不要賞賜了,免得驚了小孩子,現在又突然...也許是因為大格格這兩天好些了?所以四阿哥看着高興便又賞了呢?
總之四阿哥都賞了,福晉也不好裝作不知道,便也叫人準備了東西賞賜下去,府中剩下的三位格格看着兩位主子的風向便也準備起禮物來,不過她們就不能叫賞賜了,都是一樣的身份說什麼賞不賞的,隻能叫做賀禮,好生送到了宋時繁那裡。
而這頭宋時繁看着大堆的禮物是真得很高興,她可不管别人為什麼送禮,這年頭能送的東西都是時興布料、金銀首飾什麼的,對于如今貧窮的自己來說是真的很需要好嗎?反正是四阿哥先送的,宋時繁也不怕錯了規矩,收了就收了。
這些好處還隻是明面上的,宋時繁不知道的是,也因為這些接二連三的事情一鬧,好歹是讓四阿哥将宋時繁往心裡記了記,雖然現在在四阿哥的心裡,如今的宋時繁就是個吃不飽飯穿不暖衣窮得叮當響的小可憐格格。
形象雖然不怎麼好,但好歹叫四阿哥決定以後有空要多來看看宋氏,免得一不留神這宋氏就餓死在自家後院裡了,那得多叫他這個皇阿哥面上無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