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載光陰,如白駒過隙,西風城上甲兵林立,李燕儀雄姿英發,目光如炬,正挽大弓,朝着城下的靶标一發而中,這精湛的箭術正是林仲禮傳授的,經過兩年的苦練,燕儀的箭術早已青出于藍。
在這兩年中,雍涼在辰羽勵精圖治下厚積薄發,已然兵精糧足,早已不是兩年前守備空虛的狀态。
另一邊,在這兩年裡,兩位自立的皇帝勢同水火,戰争不斷,民不聊生,最終燕甯戰勝并怒殺了楊裎祿,自封為帝的三皇子,及其組建的小朝廷班子也被燕甯擒獲并押往了京城。
燕甯平叛得勝而歸,街道百姓無不舉目仰望這位後生翹楚,這讓燕甯内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然而就在燕甯帶着人馬路過城南的鐵匠鋪時,見朱大拐一個小小的鐵匠竟然對自己這般視若無睹,朱大拐因此引起了燕甯的注意。
此時燕甯突然想起了那年皇城動亂中,辰羽的龜奴寶馬拘捕之後總會出現在這裡,這讓内心敏感多疑的燕甯對這朱大拐以及他的鐵匠鋪産生了嚴重的懷疑,于是燕甯驅馬上前說道:“老鐵匠手藝不錯,我軍中正缺鍛造兵刃的工匠,你得準備準備,随我從軍。”
朱大拐聞言,動作不禁愣了一下,依舊坑着頭隻顧打鐵道:“我已經是個殘廢,讓我從軍,不合情理。”
“一個有用,有價值的人,就不算是殘廢!”燕甯說這話時,潛意識裡帶着幾分自我認同感。
“我若不願意呢?”朱大拐内心抵觸道。
“這由不得你。”燕甯言辭武斷道。
見推脫不掉,朱大拐便隻好以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李大将軍寬限兩日,我自會去軍中報到便是。”
“哼,寬限你兩日,你若消失不見了怎麼辦?”燕甯以一臉不信任的表情說道,“征兵,也就是抓壯丁的時候,若都允許寬限兩日,你猜能征到兵嗎?”
朱大拐聞言頓時重重的一錘砸在鑄鐵上,顯得非常生氣道:“我朱大拐一諾千金,三十年如一日!你才活了多少年!你也配質疑我!”
“又不是讓你沖鋒陷陣,”燕甯理直氣壯,曉以大義道,“作為梁照的臣民,在國家艱難之際,當各盡其能!若人人似你這般退縮,豈非國家之不幸!”
朱大拐聞言冷冷一笑,言辭激動的審視着燕甯說道:“在國家艱難之際,是你伯父彰顯大能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将傾!可你伯父死的屍骨不全!你這個好侄兒倒是回答我,在國家蒙難之際,到底是誰退縮了?”
朱大拐這話無疑是暴擊了燕甯的靈魂,使得燕甯意亂心慌,一臉震驚,于是心虛下的燕甯強裝鎮定訓斥朱大拐道:“你一個打鐵匠懂什麼!妄議國事,你不想活了?今日你必須應召入伍!”
見燕甯心态崩了,朱大拐則哼笑一聲道:“你一個無知晚輩問我懂什麼,哼!我懂你李家禦賜的門牌匾用的是有紋理結節的金絲楠木,而這紋理結節處看似一錢大的黑點,你可知為何?”
“你這話什麼意思?”燕甯憤怒而費解道。
“那是你李家抹不去的污點!”朱大拐言語諷刺道,“而你李燕甯就是李家新的污點!”
此時燕甯越加斷定朱大拐不是普普通通的打鐵匠,深知自己的父親有着逃兵的身份,是為李家的污點,不禁回想父親生前出入李府從不走正門的事實。
這個事實猶如燕甯内心的逆鱗,在朱大拐的觸碰下,燕甯瞬間勃然大怒,便舉鞭指着朱大拐喝斥道:“混賬!你到底是什麼人?今日若不說清楚,便封了你的鋪子!”
“梁木其壞,堂燕于飛!你這隻沒飛走的燕子,看來不是什麼好鳥!”
朱大拐罵的燕甯一時犯了心梗,就在燕甯絲毫沒有防備之際,朱大拐突然單腿發力,躍身而起迎面襲來,瞬間朱大拐淩空豎起的拐杖吓的燕甯慌忙勒馬後退,并本能的拔劍自衛,可朱大拐先下手為強,攻其不備,燕甯哪裡來得及招架!
就在燕甯命懸一線之際,隻見朱大拐的拐杖重重的打在了燕甯坐下的馬兒身上,将燕甯瞬間連人帶馬打翻在地,在燕甯落地的同時,朱大拐另一隻手握着燒紅的鐵刃也深深的插進了燕甯脖子旁邊的土壤中。
而此時朱大拐也被慌亂中的燕甯刺穿了腹部,躺在地上一臉驚愕的燕甯心中清楚,朱大拐剛剛那一拐杖明明可以打碎自己的腦袋,燒紅的鐵刃也可以刺穿自己的喉嚨。
當燕甯的随從反應過來時,連忙抽刀圍來,欲将朱大拐碎屍萬段,燕甯見狀連忙喝止道:“都退下!”
此時朱大拐喘着粗氣湊到燕甯耳邊,并痛苦的壓低聲音奄奄一息道:“鋪子裡有……有一條密道……通往……城外的農莊,你若還有良心……就……就一個人去密道看看,你欠我……一條命……”
朱大拐說罷便氣絕身亡,看着燕甯死不瞑目,這讓燕甯不知所措,他終于知道了三年前李家人是怎麼逃離的京城,但他一臉困惑,不明白剛剛朱大拐為什麼不對自己下死手,似乎朱大拐話裡有話,有事情要托付給自己一樣。
于是燕甯命令随從原地待命,自己則進入鐵匠鋪内一探究竟,果然在屋内壁櫥後找到了密道入口,這讓燕甯不禁有些興奮,想着将密道留為己用才好。
當燕甯踏進密道入口時,突然聽到一聲“請問你是誰?”頓時吓得燕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