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燕甯即将回家,先後向衆人辭行,心中不免有些傷感,畢竟曾将青春的熱血撒在腳下的土地!現将離開,不知何時還能故地重遊!或許燕甯想着有一天還能再回來,就像先前回家的情形一樣!
辰羽與燕甯也是有兄弟之情的,畢竟二人是同一天來雍涼的,于是辰羽陪同燕甯,走馬相送,一路邊走邊交談。
兩人不知聊些什麼,或是功名大志,又或是家中牽絆,就這樣不知不覺已經相送了近十裡路。
“大哥,你就放心好了!不用再送了,送君千裡,終須一别!”
“好,祝你一路順風!”
于是兄弟二人拱手相送,隻見燕甯奮起一鞭子落在了馬兒的屁股上,頓時一騎而出,揚塵四起。
辰羽目送燕甯離去片刻,便也回馬揚鞭,此時兄弟二人背向而馳,一個向東,一個向西!
待辰羽送完燕甯後回到軍中,自己也要向李侯辭行,将要去往北境協同林仲禮處理邊境事務。
當辰羽來到李侯的帥營中,拱手叫了聲“義父”,卻未見李侯答應,隻見李侯正在全神貫注的練習書法,讓辰羽獨自伫立了好一會兒。
此刻辰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想換作是往常,義父是決對不會視自己如無物,把自己故意晾在一邊的,因為這是對待燕儀的方式。
就這樣辰羽大概伫立了有半刻鐘,在這半刻鐘裡辰羽的内心運轉就未曾停過,各種猜疑從腦子裡閃過,不斷尋思着自己是不是犯了錯,是不是義父對自己有什麼誤會。
“你過來!”李侯語氣極為和善的向辰羽招手道,卻依舊在低頭彎腰練字。
辰羽聞言連忙湊上前來,見李侯語氣緩和,心中疑慮頓消,但神情不免沒反應過來,顯得有些驚詫和拘謹。
“義父生在國家動蕩之時,不得已才從了行伍,其實我不喜歡舞刀弄棒,”李侯顯得極為興趣盎然道,“義父最大的愛好乃是舞文弄墨!來看看我剛剛寫的字怎麼樣?”
然而李侯的字迹并不好看,這一點辰羽是知道的,但這并不影響李候練字的心情。正因為自己的字迹不好看,寫奏書還曾被皇帝點名批評字迹潦草!這就是李候喜歡練字的原因!當然這也是李候平時寫奏書喜歡讓辰羽代筆的原因之一。
辰羽聞言不禁一笑,心想義父今天難得這麼有興緻,想着接下來要如何誇贊一番才合适,未待走上前來,腦海中已經冒出了準備誇贊的詞彙。
待辰羽走上前來,竟不禁愣了神,隻見李侯身前的台案上滿滿的字稿,卻滿是寫着“潛龍勿用”的字稿。
辰羽頓時腦筋又高速運轉起來,深知這四個字出自于《周易》,隐喻身處不利的環境,要時刻小心謹慎,不能暴露自身!為人做事不可輕舉妄動!
此刻辰羽感覺像是被義父洞穿了内心一般,因而顯得有點拘謹慌張,于是少帥的自信風度也随之蕩然無存!隻感受到義父的形象變的高大起來。
而李侯此時自知拿捏到了虎子,内心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心想:老子為了教導你,也算是煞費苦心了,你小子要好自為之!
“義父的字……蒼勁有力……力道渾厚……”辰羽一時吞吞吐吐的評價道。
“不說實話!義父的字往大裡寫,就老是寫不好!”李侯意有所指的開玩笑道,“你林伯,倒是盡說實話,被我轟走了!”
辰羽聽罷,隻得咯咯賠笑,随心有所思,卻也樂不可支!隻因李侯不想把氣氛搞的太死氣沉沉。
“來!你字不錯!照着寫張給我看看!”李侯很自然的将筆擱置在辰羽面前,并扣桌催促道。
于是辰羽點頭笑了一下,态度顯得極為恭順,執筆時,已然一副全神貫注的神情,落筆時,意念即遊走于筆尖,将這四個字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直到此刻,辰羽内心不再抗拒,欣然接納了李侯的良苦用心,心中對這個義父油然起敬!
“果然還是你的字好!”李侯稱贊道。
“這幾個字,孩兒寫的還不夠好,閑來定會多加練習!”辰羽此刻低調平和且自信,拱手誠懇道,“孩兒要先去北境了,義父可還有其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