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富貴得來不易,若要守得長久,更難!義父坐鎮一方,手握重兵,豈能不被人忌憚!這掌兵之人,稍有不慎,就有驕縱之嫌!驕縱本不是罪,但這兩個字若加在一個權臣頭上,便是重罪!所以義父向來謹小慎微!”
辰羽看着燕儀語重心長道:“這縱容家人也等同驕縱!義父不得已将你留在京城,就是怕授柄于人,擔心你的淘氣演變成驕縱,所以對你有些嚴苛!總之你記着,世家子弟的惡習,你不可以沾惹!調皮歸調皮,但一定要尊師重道!大節不能失!你可明白?”
燕儀聽罷,神情顯得若有所思,知道大哥是在用心良苦的勸導自己,于是難得認真的拱手作禮道:“大哥你放心,我懂了!娘管的也嚴着呢!連零花錢給的都比别人家少!”
“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時不時的從老太太那裡讨到了錢!”李夫人側眼教訓道,“你爹就是那樣的為人!你若不想讨打,就牢牢記着你大哥剛剛講的話!聽到沒有?”
“燕儀哥還跟我借過零花錢,到現在還沒還給我!”燕芸突然埋汰道。
“我沒給你買東西啊!”燕儀不服氣道。
“你倆别吵了!以後不許借錢給他!”李夫人教訓完,便轉頭對辰羽說道,“不說他倆了,明日你也随我參加景陽夫人舉辦的活動。”
李夫人見辰羽一臉疑惑,便解釋道:“景陽夫人是當今太後胞妹,是為皇親國戚,如今上了年歲,愛與小輩們親聚一堂,所以借着六十壽宴之際,在宮廷東郊皇家園林舉辦擊鞠賽,邀請了京城二品以上官員的夫人觀禮,屆時各家青年子弟皆有參賽資格。”
這種擊鞠活動,又叫打馬球,向來都是世家貴族子弟的娛樂消遣方式。而平民百姓潦草一生,連騎馬的機會都沒有,更别說帶上自個的馬參加比賽了,當然也不會有觀看此等活動的機會。
“侄兒就不用去了吧。”辰羽不自信的推辭道,因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也不向往那種場合。
“必須得去!這京城裡的世面你也得看看,了解了解這京城裡的人和事,對你有益處,”李夫人堅持道,“你們兄妹三個,都随我同去!”
辰羽勉強笑了笑,知道姨母也是為了自己好,況且姨母這般堅持,辰羽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大哥當然要去!”燕儀忙強調且問道,“大哥你會擊鞠嗎?”
“當然!”辰羽笑着頓了片刻道,“不會。”
“大哥在西北隻會打擊西胡人,哪有功夫學擊鞠!”燕芸幫襯道。
……
其實李夫人要帶辰羽去參加活動,也是有想法的,當晚辰羽離去後,便和兩個子女談論了起來。
“你大哥常年在西北軍中,有些世面沒碰過,也沒多接觸過女人,因此草草選擇了言姑娘,”李夫人思慮道,“言姑娘雖好,可娘還是覺得若能攀個世家姑娘,有利于仕途和前程!”
“明天的場合就會有很多世家小姐,”燕儀奸笑道,“所以娘是想帶大哥開開眼界,然後等着看大哥怎麼喜新厭舊!始亂終棄!是吧?”
“你滾一邊去!沒個正經話!”李夫人笑着訓斥燕儀道,“娘心裡也沒個底,反正娘不強求他,也看看你哥對言姑娘夠不夠堅定,倘若他足夠堅定,日後便也不會後悔!”
李夫人此時也知道自己這麼想對姗姗有些不地道,内心有來自靈魂的拷問,大概是心中那點執念還是有些放不下的緣故,可無論如何,李夫人是重視辰羽的,對人也并無惡意。
“娘你别費那個心思了,我相信大哥的為人,”燕儀一本正經道,“我覺得姗姗姐挺好的!”
“娘也不全是那個心思,也真是想帶你哥見見世面,日後在京城好混事來着。”李夫人表情顯得十分誠懇。
燕芸此刻雙手托着下巴,兩個眼珠左右移動聽着母親和哥哥談論此事,不知道如何插嘴,好像李夫人和燕儀談話的内容似乎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範圍。
……
翌日,李夫人與燕芸乘馬車,燕儀和辰羽則分别騎馬于兩側開路,俨然一副王侯世家出行的氣派,街道行人無不投注驚歎的目光。
來到這皇家東郊園林腹地,隻見前方一片隔斷,乃是用蜀錦拉設的帷幕,隻聞帷幕之内人語嘻嘻,帷幕之外,鳥鳴喳喳。
進入帷幕,隻見各家貴夫人攜兒女過主賓台給景陽夫人拜禮,景陽夫人笑呵呵一一回禮,逢少年公子就誇贊其俊俏,不俊俏的就誇贊其識禮數;逢世家小姐就誇贊其美姿容,容貌不佳的則誇其敦厚實在;逢孩童則撫其腦袋誇其機靈,不機靈的就誇其懂事。
這種場合辰羽未曾接觸過,自打來了以後,就顯得有些拘謹,隻想給姨娘當個陪襯,做個吉祥物!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