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中軍帥營議事,從來都是李侯抛磚引玉,諸位将官各抒己見,再由李侯一錘定音,最後再交由衆将執行。這是李侯治下的一套決策機制!
“西胡人此次劫掠我邊境是從穿雲谷出的兵,”李侯左右看了一下衆人道,“你們有何對策?”
“這穿雲谷營寨有西胡三千守兵,此次劫掠我邊境村落不知出兵多少兵,”林仲禮補充分析道,“此戰來的突然,我們隻能迅速調動二千将士,其中包括枭騎營一千精騎,若是要動員更多将士,怕是要延誤戰機,敵人也将有所準備。”
“末将願領一千騎兵,誓死擊退來犯之敵軍!”言平拱手請示,語氣頗有些激動,畢竟心系家人的安危。
“冒然引兵外出追擊,而穿雲谷剩餘敵軍不知還有多少,萬一偷襲我大營,将于我不利!”林仲禮駁回道。
“村落被劫,已然來不及施救,言平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燕甯分析道,“此刻敵人引兵而出,穿雲谷必然相對空虛,我願領一千将士,拔了敵軍穿雲谷營寨,不需出動枭騎。”
“若是一時拿不下穿雲谷,屆時外出敵軍歸巢,我軍必将腹背受敵,”辰羽神情憂思,心情有些激動道,“再撥五百枭騎給你,迅速拿下穿雲谷!”
辰羽言罷又繼續分析道:“敵軍劫了糧食和人口,攜辎重,必然緩行!其強兵在前,弱兵在後,我與言平率五百枭騎追襲其後,至少可以拖住敵軍歸巢。甯弟拿下穿雲谷後,迅速與我前後合擊敵軍!”
“隻是大哥僅帶五百枭騎,夠嗎?萬一……”燕甯擔心道。
“沒有萬一!行兵打仗從來不存在什麼萬無一失!就按此計行事!”李侯一錘定音道,“仲禮可去準備,動員我後方駐軍,以防不測!”
“末将遵命!”四人紛紛領命,疾步而出。
出了中軍帥營,辰羽與燕甯迅速點兵,兵分兩路,疾馳而出,此時天色已黑。辰羽與言平率五百枭騎一路奔馳不息,不及半個時辰,便遙遙望見言平家所在的嚴家莊。
隻見村落零零星火在燃燒,仰望天空,不見星辰,乃是煙霧遮住了星空,空氣中已然彌漫着煙霧的氣息,分明是敵人劫掠又縱火!
言平此刻心如刀割,一路策馬灑盡男兒淚!原來言平是村長的兒子,少年時随父親往軍中送糧,嚴村長便跪求李侯收留言平,希望兒子從軍習武,從而抵禦胡人保護村民。
李侯見嚴平有些氣骨,便收留了言平,且讓辰羽教其武藝,言平也十分刻苦,不負衆望,直至被辰羽選為副将,共領枭騎營。辰羽對其十分信任,二人有半兄半弟之情。
言平除了父親之外,還有個妹妹,叫言姗姗,羞澀少言,生的清瘦且柔弱,卻很勤勞孝順,也經常幫父親往軍中送糧,辰羽每每碰見嚴平的妹妹也格外關照,不忍其搬重活,便會指派兵士上去幫忙。
因而在得知西胡人劫掠村莊時,辰羽除了作為軍人的一腔熱血在沸騰外,便滿心想的都是言平妹妹!其難掩的憂思,以及強壓的激動,很難說不是少年那顆懵懂的心在作祟!
而此刻的言平既擔心父親的安危,又擔心妹妹的遭遇!當辰羽率衆将士來到言家莊時,見到村莊一片狼藉,村中男人盡數被殺害,婦孺則被胡人擄走,慘狀不忍細數!言平此刻心情已然近乎崩潰!
聽到衆将士的馬蹄動靜,隻見五丈之外有一血肉迷糊之人竭力的伸出顫抖的手,衆人忙上前查看,正是言平父親!
“爹!”言平崩潰到大叫,早已聲淚俱下!
“言村長!”辰羽俯下身子,放低聲音,哀聲呼喚道,并用手按住其流血的傷口。
然而此刻的言村長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有一簇一頓的哼吱聲,口中則不斷的冒出鮮血。而言平早已雙手顫抖的不能自己,抱着父親的脖子痛哭不已,不斷的呼喚着爹!
衆将士見狀感同身受,無不動情!辰羽注意到言村長竭力舉着顫抖的手臂,一直指向草棚中的磨盤,于是辰羽起身走向磨盤。
隻見這磨盤比尋常磨盤要高些,圓面則更大一些,磨盤下部依托乃為石砌,更像是一口井被磨盤壓住了一樣,辰羽心想下面難道是口井!
于是辰羽右手下托磨盤,略微運氣使力,便将磨盤掀開,不禁眼睛一亮,這并不是一口井,乃是一座糧倉!
率先映入眼簾的則是一位妙齡少女橫卧在積糧之上無聲抽搐哭泣,少女先是一驚,見到是辰羽便漸漸哭出聲來,此時言村長手臂也釋然垂下……
這位少女正是言平的妹妹言姗姗,辰羽見到磨盤下這般情形,頓時心生憐愛,于是俯身将其輕輕抱起,且輕聲安慰道:“别怕!”
剛開始言姗姗怕的蜷在辰羽懷中不斷哭泣,當聽到哥哥言平哭聲,轉頭看到地上慘死的父親時,便從辰羽懷裡掙脫放聲大哭,連連叫爹,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又不慎跌倒,衆将士見狀無不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