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如雙拳緊握,恨不能即刻躍下房梁,将這惡心二人繩之以法。
恰逢此時雪茶擡頭,兩人目光相對,月光下雪茶的雙眸格外明亮堅毅,趁着人販子不妨,她輕輕朝林清如搖了搖頭。
被綁住的女子傳來嗚咽之聲,在深夜寂靜中恍若鬼魅。菩薩低眉垂眼,恍若慈悲注視她們。隻可惜,并無戲文中菩薩開眼拯救世人的情節。
林清如眼中有通紅神色,見那二人将四周檢查一番,
矮個子的跛腳男人啞着嗓子囑咐道,“小心些,沒聽說前幾天被抓了兩個魚鈎!”
“被抓了又如何?難不成還敢供出了咱們?在牢裡不過挨頓打,若是敢供出上頭,上頭手眼通天,能不知道?那便是沒命了。”
高個子滿不在意,“更何況,那倆傻子是自找的。掙了上頭的錢還不夠,還去掙别人的錢。估計得吃個教訓了。”
矮個子沉默着不說話,微眯起來的小眼睛在房内四處打量。
一道犀利目光突然看向林清如的方向。
林清如隻感覺臉頰被一雙溫暖大手輕輕捂住,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下一刻,黑暗之中的林清如便如心跳都漏了一拍,恍若與那高個子男人目光已經對視般,連呼吸聲都覺得驚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看着高個子的目光在此停留良久,不免覺得呼吸困難,恍惚有窒息之感。隻恐已經暴露,林清如握緊了拳頭。
林清如隻覺手中有濕滑汗意。眼下情景,隻能做好萬一準備,若被發現,對付兩人也不成問題。
隻是不是他們口中的頭兒是否就在附近,否則打草驚蛇,此前心血,皆都白費。
“哒——哒——”
拖沓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符一般,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雪茶亦是冷汗涔涔,目不轉睛地看着人販子舉動。
此時,容朔從腰間摸出一顆碎銀子,手腕一擡,朝屋内另一角落的屋頂瓦片擲去。
林清如正全神貫注看着人販子動靜,并未覺察容朔舉動。隻是聽得對面角落傳來哐啷一聲響動,在清幽安靜的氣氛中格外引人注目。
腳步聲停止。矮個子回頭探查動靜。
雪茶亦是急中生智,“啊——”地一聲突兀尖叫起來。
高個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叫吓了一跳,“亂叫什麼!”
雪茶隻讪讪說道,“有老鼠……”
矮個子男人不耐煩地掃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将一塊破布塞至她嘴中。
他喑啞開口,“去發信号,通知魚線來收魚。”
說吧,他狐疑眼神又掃過林清如方向,隻是未做停留。
雪茶和林清如終于松了一口氣。此時,那手掌亦從林清如手上輕輕挪開。
林清如轉眼看他,卻見黑暗中他的眸中淺笑,用口型向她說道,“扯平了。”
隻見高個子男人從懷中掏出一直竹節口哨,吹出三長三短之聲來。不過片刻,有三短三長的口哨聲回應。
矮個子點點頭,“走吧。”
于是和高個子亦步亦趨走了出去。
林清如在梁上蹲的雙腳發麻,卻不敢輕易挪動。一來梁木腐朽,二來販子團夥即将來帶姑娘離開,不敢暴露分毫。
姑娘們在菩薩下想辦法自救,卻拿那二指粗的麻繩沒有一點辦法,即使手上勒出圈圈血痕,也無濟于事。
林清如有意營救她們,又怕販子團夥突然趕到,顧此失彼,不由得左右為難。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鐘,破廟内便又進來兩個男人,四處打量片刻後,目光停留着雪茶身上,不由得兩眼放光,
“喲!這次有好貨!頭兒一定滿意!”
說着将幾人從桌腿解下,捆做一列,帶出破廟。
林清如兀自思量,想着來送人的販子不過是邊角喽啰,那來取人的必定也差不多,此刻亦不可輕舉妄動。
又想起他們說起上頭,手眼通天,很是不得了的樣子,像是犯人在牢裡供了什麼,頭目也能知道的樣子,不由得疑起頭目身份。
見那二人已經走出一段路程,林清如這才放心從梁上躍上,踱了踱微微發麻的雙腿。
容朔亦翻身下來,挑眉道,“林姑娘,咱們可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林清如心下着急,無心與他玩笑,“我要去救雪茶,容公子還請自便。”
說着便急急趕了出去,追蹤那二人身影腳步,萬一跟丢了,雪茶隻怕身陷囹圄。
容朔跟在她身後,“這些是京中今日猖獗的人販子吧。”
林清如見他也跟了上來,不免心中生疑,皺着眉頭問道,
“容公子跟着來做什麼?”
容朔擡眸輕笑,
“雖然姑娘赴險如夷,但姑娘獨自前去,我豈可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