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麻利點,去給側妃娘娘把那隻兔子撿回來。”
遠處傳來幾名女子嘲弄的笑聲。
阿願擡眼望去,獵場這麼大竟撞上了溫珠一行人。
一群世家貴女正簇擁着明粉騎裝的溫珠,瞧樣子是溫珠射中了一隻兔子,讓跟随的宮女去拾。
那宮女一身衣裳滿是泥濘,一副被人捉弄得很慘的模樣,甚至在她聽命朝兔子跑去後,馬上一名貴女傲笑着挽起弓箭對準宮女的後背。
“如錦,别!”
是溫珠故作害怕的驚呼聲。
那名彎弓的貴女正是程如錦,少女笑得不知天高地厚道:“娘娘您還是太心軟,對待這種不知廉恥、敢爬太子榻的賤人不能留情!”
嗖的一聲,箭矢離弦,朝宮女的後心射去,卻在半空中被另一支箭矢攔腰射斷。
身後的異響和生死之間毛骨悚然的直覺讓那名宮女回身望去,驚出一身冷汗,能讓溫珠下殺心的宮女自然不是普通宮女,便是回身這一刹,露出了那張豔若桃李、冠蓋華京的臉,竟是比溫珠還要美上一分。
沈至行皺眉盯着這張臉,他在崇安軍營見過,這姑娘後來跟着太子回了華京,好像叫……曉春淺。
曉春淺看着被射斷在地的箭矢,臉色慘白,又順着另一支來箭的方向看向阿願。
“誰敢攔本小姐的箭?”
話音未落,沈至行已極快地拿過阿願手中的弓箭,策馬上前把阿願擋在身後,儒眸染笑卻露着冷意,“程小姐好生威風,生殺允奪乃天子之權,程家已經到了可以越天子而定人生死的地步了嗎?”
沈至行這位華京第一公子嘴無疑是毒辣刁鑽的,一言出口,若是定論,是足可以定程家滿門抄斬的地步。
程如錦再腦袋空空,也能聽出這話的嚴重性,頓時臉色就變了,“什麼定生死?我不過是處罰一個東宮罪奴!”
“哦,原來程小姐是想越俎代庖替太子殿下處置東宮的人。”
“我沒有!我是替側妃娘娘……”
沈至行厲聲打斷道:“原來程小姐也知道自己不是東宮的主人,那容沈某問程小姐一句,東宮的主人是誰?”
“怎麼?不肯說?還是不知道?”
“程小姐可知東宮的主人是誰?”
沈至行的目光和語氣都太壓迫人了,程如錦不得不畏畏縮縮地答道:“太子殿下。”
聞言,沈至行笑看了溫珠一眼。
這一問一答無疑是在打溫珠的臉,東宮的主人是太子,便是太子側妃也沒權力随意處置宮人的生死。
溫珠那張素來楚楚可憐的美人面此刻笑容僵硬。
沈至行儒雅有禮于馬上抱拳道:“側妃娘娘,沈某告退,就不打擾娘娘狩獵的雅興了。”
他驅馬往回走,路過阿願時,溫聲開口:“我們走吧。”
阿願遠遠朝溫珠行了一禮,調轉馬頭和沈至行離開。
直到人走,有不服氣的貴女才敢小聲開口道,“這個沈公子也太過分了!娘娘處置一個東宮奴婢,他居然也要過問。”
溫珠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卻是笑了,笑眸中盈着陰霾,“他過問了嗎?他全程可沒有一字過問,隻是單純地在提醒我,倒是沒想到沈公子與顧夫人如此交好……”
程如錦臉色難看道:“哼,就顧氏這種左右勾搭的狐媚子早晚是要被浸豬籠的!”
“呵。”
一聲冷笑響起,衆人回頭看去,才發現一襲狐裘的蠻族世子正懶洋洋地在馬上邊擦着滿是血迹的彎刀,邊看着她們,宛如在看一地狗屎,語氣散漫道:“你們大周的女子都這麼喜歡在背後污蔑别人嗎?來來往往,我也看到不少你們大周的世家女與世家子結隊狩獵,怎麼偏偏就顧氏該被浸豬籠?”
面對突然出現的人,溫珠最先鎮定下來,笑回道:“世子好像格外護着顧夫人。”
不管是在宮宴上,還是現在。
護骨烈笑了,擦好彎刀後收入鞘,問道:“你去過邊關嗎?”
溫珠蹙眉,不懂為何會有這一問,搖頭道:“不曾。”
“你很讨厭顧氏?别急着否認,你沒發現,不管你如何讨厭她、針對她,她待你都跟待尋常人一樣嗎?雖然矯揉造作了些,但你是這群人裡難得聰明的,給你個忠告,去邊關看看,被男人像豢養金絲雀一樣,養在那金玉牢籠中是什麼很好的事情嗎?”
護骨烈策馬欲走,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泥地裡的曉春淺,“側妃娘娘,這個宮女你還要嗎?”
溫珠聽出了護骨烈的言下之意,秀眉蹙得更深,“世子,這奴婢是東宮之人,東宮皆是太子殿下的人。”
護骨烈望着曉春淺的眉眼,目光柔和了一瞬,“那可惜了,眉眼生得倒是好,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