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席之上的一衆世家小姐神色各異,有驚豔,有嫉妒,有厭惡……
“那人是誰?”
“你不知道?被太子殿下趕出華京的那個。”
“呵,她怎麼有臉回華京?”
男席之上的一衆世家子弟倒是九成的表情一緻,皆是看得兩眼發直,說話聲音都帶着激動。
“那位就是前太子妃?”
“噓,你可真敢說。”
“這般天仙模樣太子殿下都不喜歡,那位被寵在東宮的溫側妃該美成什麼模樣?”
“美嗎?我見過,感覺沒顧夫人美。”
顧償和沈至行的席位挨着,他從阿願一進殿門就察覺了她臉色不好,皺眉問沈至行:“出了什麼事?”
沈至行:“方才在殿外遙遙看見了蠻族使臣,她就停住了腳,神色也不對了起來,我問她也不肯說。”
顧償:“蠻族使臣?”
這事他是知道的,蠻族主動派人來求和,周文帝高興之下恩準其使臣參加祈安宴。
就在顧償低眉思索的功夫,察覺方才安靜下來的大殿又躁動了起來,不是男席這邊,而是女席……
有些膽大的世家小姐激動出了聲,“快看快看,那個蠻族……”
“天啊,我以為蠻族都是些醜八怪呢,原來蠻人也有生得這般俊美的嗎?”
紅狐大氅的年輕男子從顧償的席位前經過,一雙狐狸眸好似淬了毒般與之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宛如陌生人般移開目光。
沈至行注意到顧償的眼神沉了下來,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怎麼了?”
“除了那張臉,他連走路時左肩微傾的習慣都像極了一個人。”
“誰?”
“護骨烈。”
沈至行眉心一跳。
“太子殿下、溫側妃到!”
唱聲落,滿殿人皆起身,齊齊朝主殿門口行禮。
一襲鎏金赤袍的帝堯緩步入殿,身後跟着同樣紅衣傾城的溫珠,前者是君上無塵的冷冽,後者是如珠似水的溫婉,如壁玉一般的兩個人,倒是極為般配。
女席中,沈栀意一邊福身行禮,一邊目光亮晶晶地看向帝堯,搖着阿願的手道:“阿願你快瞧,太子哥哥今天真好看,這身鎏金赤袍格外配太子哥哥,唉,可惜……比我家阿願差了點。”
“嗯?”阿願被沈栀意搖得回過神來,臉上懵懵的。
沈栀意露出一個花癡笑,調皮地眨了眨眼,“阿願是我見過這穿紅衣最好看的人。”
原本心神不甯的阿願終于被逗笑了。
而對面席位上的顧償見到阿願終于笑了,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似是若有所感,阿願隔着席位與人群對上顧償擔憂的目光,先是微愣,繼而溫柔笑開。
小姑娘就差把“我沒事,别擔心”寫在了臉上。
顧償見了,亦是寵溺又無奈地笑了。
緩步走入大殿的帝堯目光幽暗地看着這一幕,或者說他進殿後第一眼就準确無誤地在數百席位中找到了阿願。
——如同阿願一眼就能望見顧償,卻永遠看不見他一樣。
“哎呀……”
一聲較弱無骨的柔聲響起,帝堯收回目光,下意識扶住了身側險些跌倒的溫珠。
溫珠是那種嬌俏中不失才女清冷的長相,眼眶微潤地笑起來格外醉人心,她一雙素手扶着帝堯的手臂,心有餘悸地笑道:“是臣妾太笨了,平地走路也差點跌倒。”
“無事。”帝堯淡淡開口。
“殿下,臣妾的衣擺方才被雪水染濕了些,想去更個衣。”
“去就是。”
“謝殿下。”
帝堯朝高台上的側席走去,卻聽身後傳來溫珠柔柔弱弱的聲音,“阿願,你我姐妹許久未說話了,你可願陪我去更衣?”
莫名被點名的阿願剛擡起眸看向笑意溫淺的人兒,還未開口,旁邊就已經世家貴女義憤填膺起來,“側妃娘娘,您還敢讓這毒婦陪您去更衣,你忘了五年前她是怎麼把您推下樓了嗎?莫搭理這毒婦,當心被她害死!”
“是啊是啊!”
不少世家貴女紛紛附和起來,“娘娘,您可千萬要離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遠點!”
沈栀意看着圍堵過來的一衆世家貴女,站起身,蹙眉将阿願護在身後,“溫姐姐,阿願不是那樣的人,當年的事許是有誤會。”
溫珠眸子微眯。
她倒是沒想到,這位往日最聽話的小郡主不過去了一趟邊塞,竟和阿願關系如此好了。
蠻族使臣的席位僅次于皇室,在高台最末尾,沒骨頭似地卧在席位上的蠻族世子瞥了一眼面無波瀾、垂下眼眸的阿願,無端生出一股怒火,“啧啧……”
啪的一聲,他将酒杯摔向過道!
摔杯聲之大讓滿殿人都看了過來,殿中一時靜寂。
隻見這位蠻族世子勾唇一笑,看向被一衆貴女護在中心的溫珠,諷刺道:“原來這就是溫側妃,你們大周吹破天的第一美人?本世子看也不過如此,爛得像一坨狗屎。”